“我……”林星雪讶然开口,她久未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语气中带着犹疑。
直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桃花眼微微瞪大,她轻轻碰了碰自己嗓子,又试着道:“沈、寒、星。”她口齿清晰地唤出他的名字,声音清脆。
“嗯,我在这,”沈寒星语气中带着些许愉悦,仿佛右臂受伤的人不是他,他指腹抵着少女的唇,低声道,“再唤一声。”
“沈、寒、星。”林星雪重复着唤了几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沈寒星面上笑意愈加明显,他笑着笑着一不小心扯动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林星雪立刻从说话的惊喜中回神,看见他身上染血的月白衣裳,鼻子微酸,小声道:“我应该劝你的。”
如果知道他会受这么重的伤,她一定不会让他比试。
“一些小伤而已。”沈寒星并不在乎,他在战场上时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况且今日他有分寸,不会让自己伤得太重。
两人说话的功夫,宫内侍卫已经走上擂台,他们推着沈寒星下去,太医早已候在一旁。常锋坐在椅子上,太医正在给他受伤的左腿上药,可见那皮肉外翻,血还止不住地流。
沈寒星手臂上的伤口也没好到那里,那一剑刺得颇深,太医费了一番功夫将将把血止住,包扎好伤口叮嘱道:“沈将军这几日切记伤口不可碰水,您手臂上的伤最为严重,后心口刺伤微轻,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在伤口痊愈之前,切莫再动武。”
“太医放心。”林星雪向太医道谢,接过太医递过来的金疮药,又问了许多要注意的地方。她接过药方,走回沈寒星身边,看了看他手臂上处理好的伤口,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掩不住的担心。
“太医说了静养就行,不必担心。”
沈寒星话音刚落,帘外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太医也说了,不可掉以轻心。”身着明黄龙袍的成乾帝走进帐内,他看见沈寒星右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叹了口气,“是朕不该让你和他比武,明知你身体不好……”
“陛下切莫多想,是臣经不住激将才上场与他比试,虽受了些伤,但也打得舒畅,臣也许久没有这般畅快了。”沈寒星笑着回道,倒是不介意身上皮肉之痛。
“你啊……”成乾帝无奈摇头,他挥了挥手,曹漳带人将那柄御赐长枪拿上来,落言双手接过长枪,成乾帝笑着道:“这柄长枪如今是你的了,回去后记得静养,若是让朕发现你不听医嘱,定会罚你。”
“微臣谨记。”沈寒星低下头,眼中笑意变浅。
“伤口处理完,尽快回府歇息吧。”成乾帝又叮嘱一声,才起身出去,刚走出不远,常锋瘸着腿走到皇帝面前,一声不吭地跪下请罪。
他意气用事将皇帝御赐之物作为赌注,惹来一身伤又输给沈寒星,心中难免忐忑。
成乾帝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神色难测地道:“此事过后,你也该稳重些,不要被一时荣耀冲昏头脑。”
这话带着训斥的意味,成乾帝说完也不及常锋反应,从他身侧走过,不似刚刚那般欣赏在意这位武状元。
常锋跪在原地,脸色难堪,双拳倏忽握紧。
他久久没有起身,成乾帝走时也没看他一眼,直到离开金麟湖,心思难测的帝王才开口问了一句:“曹漳,你觉得今日这场比试如何?”
“沈将军和常锋不相上下,但今日常锋所持不是善用的长枪,又不可用左手……”曹漳欲言又止,他答得谨慎,没有妄下定论。
帝王听到这儿,却是笑了一声,没再多问。
如此情形下,沈寒星尚赢得艰难,若是常锋全力以赴,怕是如今的沈寒星也不能敌他。
当年那个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沈寒星受伤之事惊动满府,沈老太君一听到消息,急忙赶到东跨院,正撞见祁烨在帮沈寒星重新处理伤口。
太医给的金疮药到底不如府中的伤药,他们行军打仗,自然清楚什么样的伤药最好。祁烨揭开纱布,那深入皮肉的刺伤渗出血来,祁烨将药粉撒上去,沈寒星轻嘶一声,皱眉看他:“你是嫌我不够疼?”
祁烨冷笑一声,“我哪敢?只是我师父说过,对于那些不珍惜身体的人不必客气。”
祁烨话中有话,沈寒星皱眉听着,像是痛得很,又道:“你就不能轻点?”
祁烨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今日倒是怕疼得很。”
沈寒星没有反驳,林星雪守在一旁,蹙眉有些不赞同道:“要不我来吧?”她接过祁烨手中的伤药,慢慢撒在伤口上,怕沈寒星疼注意着他表情,见他眉头渐松,想着还是祁烨上药太重才使他疼得那么厉害,将伤口包扎完后对祁烨道:“这几日我替将军上药,不劳烦祁大夫了。”
这话明显是不满祁烨下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