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君大可将管家之权收回来,但她不这么做,也是不想让陶氏难堪。
旁人将他们当傻子,孰不知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
林星雪明白地点头,她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点了点沈寒星的手背。
到涂药的时辰了。
沈寒星心中轻叹,小姑娘这几日明明在和他生气,但坚决不会将这脾气撒到涂药这件事上。
此事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从沈寒星答应涂药那一刻起,他就必须隔天忍受一次那难闻至极的药味,连带着他现在身上也或多或少染了那味道。
黑色粘稠状的药物覆盖小腿,林星雪拨弄着温热的水流慢慢清洗干净药膏,青黑色的皮肤渐渐露出原本模样,颜色似乎比最初淡了一些。但林星雪知道这是她的错觉,药膏颜色太深才会让她误以为小腿青黑色的皮肤颜色在变淡。
那些粘稠的药膏来回洗了两遍才彻底清洗干净。
林星雪额头生起一层薄汗,她将沈寒星的衣摆放下,让丫鬟将铜盆搬出去,坐在榻上暂歇,喝了一口茶水后又拿起沈寒星审阅过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倒是完全不在意沈寒星接下来的动静。
沈寒星推着轮椅过来时,她正看到精彩处,以为他要去书房,还特意缩了缩脚,怕挡到他。
下一刻,一道阴影投在她的面前,手中话本被人无情地抽走。
“很好看?”沈寒星随意看了一眼话本那页的内容,不过是英雄救美而已,也值得她看得如此入神?
明明先前还那般粘着他,如今却理都不理他,他还没话本好看?
林星雪伸手还想将话本拿回来,沈寒星不给,握着她的双手不准她乱动:“先告诉我,先前为何缠着要和我一起睡?”
那日清晨受欺负后,小姑娘倒是安分许多,可太安分了,又让人莫名想逗她。
林星雪低头假装听不到这个问题,沈寒星捏着她的手也不急:“慢慢想,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可以一直坐在这里。”
这是不回答就不放过她的意思了。
林星雪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他,抽出一只手在他手心写:祖母的话。
祖母的话?什么话?
沈寒星试着回想之前的事情,小姑娘明显是从桃花庄之后变得粘人起来,更准确得说,那夜宿在桃花庄偷偷钻进他被窝的举动就已经有些异常。
在这之前祖母说过什么吗?
某些画面一闪而过,沈寒星突然想起一件事——祖母曾在他们面前提过子嗣之事。
那时陶氏将话题引到他们这边,林星雪明显有紧张和心虚。
他们并无夫妻之实,自然也不可能有孩子,但很明显林星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是因为我们是夫妻,子嗣是必须考虑的事,所以你才粘着我闹着要和睡一床?”沈寒星说不清他是用什么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林星雪没有回答,她觉得这句问话有些奇怪。
她确实是因为祖母提及子嗣,才计划粘着夫君向他撒娇,但后来好像也不仅仅是如此,那她为什么要粘着夫君又几次主动亲他呢?
林星雪想不清楚这个问题,沈寒星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他松开她的手,语气很淡地道:“我不喜欢孩子,你不必费心思了。”说完,转身推着轮椅离开,独留林星雪看着他背影,双眼茫然。
夫君好像生气了?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们是夫妻,亲近一些理所应当,她想为他生孩子,不也是正常的想法吗?
很快,东跨院的仆役意识到两个主子在闹脾气。
以前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黏在一起两人近来隔得很远,沈寒星刻意拉开距离,林星雪有些难过但又没有时间去哄他。因为沈老太君发现陶氏不够尽心,她一视同仁,请了嬷嬷来教导林星雪和沈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