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雪满足地弯起唇角,沉沉地睡过去,浑然不觉某人正死死盯着她,目光极凶。
这厢安静不到一个时辰,陷入沉睡中的林星雪忽然额头直冒冷汗,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偏偏发不出声音。
梦中,她被人紧紧掐着脖子,一双淬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她好不容易侥幸逃脱,却一脚踩空,坠入深潭。
深潭之水冰冷刺骨,她挣扎着往上游,抓住一块浮木死死不放,耳边有人不断在唤她:“林星雪,林星雪,醒醒,醒醒……”
那声音如一缕天光,倏然破开眼前的迷雾幻象。
林星雪猛地挣开那股窒息感,睁开眼睛,喘着气舒缓情绪。直待冷静下来,才听得头顶某人冷漠至极的声音:“抱够了吗?”
那冰寒的声音激起她一身的寒颤。
林星雪终于看清眼前的情形,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夫君的腰,整个人几乎都爬在他身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夫君骇人的目光。
林星雪想到临睡前发生的事,她默默松开双手,慢慢往后挪。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沈寒星的表情,努力拉开距离。
也不知挪了多久,后背忽然一凉,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冻得她瞬间一哆嗦。
抬头去看,只见沈寒星正拉着一角被子,生生将她盖着的被子拉到了外侧。她缩在里侧冻得瑟瑟发抖,不甘心地拽住一角被子,想要重新盖上。
可她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哪里抵得过沈寒星,她拽了一会儿,见扯不动,委屈地红着眼睛,转身背对着他,竟是一声不吭地放弃挣扎。
数九腊月的寒冬,夜里只着一身薄薄的里衣睡上一夜,若是不生病那才是奇了怪。
缩在墙角的小姑娘环住双肩,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沈寒星盯着她倔强的背影,捏着被角的手收紧。
他忍耐地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伸手拉响床头的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床喜被飘落在林星雪身上,替她遮挡住严寒的冬日。
落言听见铃声,快步进屋,点亮蜡烛,隔着屏风道:“将军。”
“再去拿一床被子来。”沈寒星声音无波无澜。
缩在墙角的小姑娘已经转过身子,正想把身上的喜被分他一半,在他眼神恐吓下,只哆哆嗦嗦盖住他一半身子。
他干脆拉过另一半盖上,又吩咐道:“再去准备个汤婆子。”
落言一怔。
将军从来不用汤婆子一类的东西,纵使寒冬,正屋也不燃地龙,不用火炉。所以一到寒日,正屋会格外的冷。
今日破例是因为夫人吗?
落言心里猜测,面上不表露半分。他准备好被子和汤婆子,由着丫鬟递进去。
那丫鬟垂着脑袋走进来,先是把汤婆子递过去,沈寒星接过,转手就塞进喜被中。丫鬟又准备铺开棉被,沈寒星一摆手让她下去。
他随意展开被褥,似颇为嫌弃地推开喜被。
汤婆子放在喜被中,他不要喜被,连着热乎乎的汤婆子一道推开。
林星雪眨着眼睛望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真的不要汤婆子,才小心翼翼地将汤婆子挪啊挪,直到挪到自己脚下,才舒心地展开眉头。
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沈寒星,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见他低头,才无声地道:“谢谢。”
沈寒星盯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冷淡地挪开目光:“若再吵闹,我就将你丢出去。”
实打实的威胁。
林星雪却一点不害怕,她还特意靠近些,裹着暖和的棉被,对着沈寒星的方向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