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侯爷情投意合,如今论起来,也成私下苟039且了。
宝珠见她重又坐下,眉蹙春山,眼含秋水,暗想这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儿,幸而往后自己与她不会有太多的往来,好与不好,凭靖宁侯自己去哄就是了。
她也无须生下来的孩子认她这个便宜娘,只要傅横舟有了后,是儿是女都不打紧,再把那云栀接进府,好歹兑现了皇帝当日的承诺。
她主意打得正溜,不曾想老夫人又有了新的吩咐:“过些天就是重阳了,几家子亲戚有惯例,今年轮到咱们家做东道,去城外登高赏菊。正好借这个机会,带着你认一认人。”
宝珠忖了忖,亲戚间走动合情合理,她要推脱也找不着由头,不如暂且应承下来,把大小事宜安排妥当了,届时再称个病不露面,老夫人纵有微词,也不至于太过不去。
便答应说:“但凭母亲做主。我跟着母亲,有什么琐碎小事,母亲看我还能够出点力,派给我就是。”
老夫人讶然笑道:“你如今是咱们傅家正经中馈,哪能这样差遣你?一应排场由你做主,只管发话叫底下人去办就是了。”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一则宝珠是宫里出来的,礼仪排场上再内行不过,拿出来震震那些亲戚们也好;二则出门一趟,少不了许多挑费,她带出来的妆奁已然那般可观,手里头还捏着多少,总该探探底才好,一家子过日子,难道她还要藏着掖着?
老夫人心意已决,宝珠苦辞几番,她索性嗔怪道:“真有拿不准的,我还能帮衬你一把呢,何必这么蝎蝎螫螫的?”
话说到这田地,宝珠无法,只得随了她的意思:“那就要多烦扰母亲教导了。”
回东跨院路上,齐姑姑方才问:“夫人,可要和皇爷商量一回?”
傅家老太太那点算计,在她实在不够看,她也不信宝珠品不出来,不在意罢了。可这些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皇爷那头,若另有安排,宝珠这时候便应下了傅家的事,到底不妥当。
宝珠原也要知会皇帝,可听齐姑姑特意提一句,心里陡然别扭起来,不作声地走了半晌,方才说:“等他来了,我自然省得。”
齐姑姑听她声口不顺,哪还能多嘴?喏喏应着,也没再叫人捎信儿进宫。
一晃五六日,皇帝仍没有来。
第71章 七十一螃蟹娇耳
齐姑姑斜睨着杏儿秋月,两人坐在廊前翻花绳翻了足有两盏茶的时间,嘻嘻哈哈的一点儿不担事。
眼刀子不起作用,齐姑姑只得明着来:“两位姑娘也不去夫人跟前瞧瞧?”
“夫人正画画儿呢。”杏儿随口道:“为请客的事儿忙了这几日,好容易闲下来一会儿,咱们去跟前反而扰她清净。”
秋月因输了,撂下手中的丝线,关切道:“姑姑可要回去歇会儿?咱们在这儿守着呢,夫人有什么吩咐,我和杏儿去办来就是。”
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万事不经心。齐姑姑懒得与这两个榆木脑袋费口舌,待得炖好的南北杏川贝鹧鸪煲端来,便接过手,自己往房中送去。
宝珠咬着唇,正端详自己临的菊丛飞蝶图——她也只画工笔还差强人意,因为平素花样子绘得多,精巧有余,气魄不足。
见齐姑姑进来,她抬头笑道:“见天儿地炖汤,那新来的惠州厨子图上进,也没这个卖弄法儿。”
齐姑姑伺候她浣手,说:“今儿是咸口的鹧鸪煲,清润养肺的。”
宝珠一听,大为皱眉:“我竟吃不得那些,寻常的鸡鸭无妨,这些个还是罢了。”
齐姑姑便笑:“所以有039君子远庖厨039一说,夫人心善看不得,等皇爷秋狝时,怕要错失他老人家行猎的英姿呢。”
宝珠听她竭力把话头往这上面引,哪能听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不知怎的,存心要气她:“秋狝时我又不跟着去,倒不用操心这个。”
齐姑姑这下无话可说了,主子沉得住气,她再饶舌就是不识趣了。
收拾了炖盅,她蹲了蹲福:“您不用这个,奴婢叫厨房另做些来。”
宝珠道:“一天下来没大动弹,下半晌吃多了怕积食,姑姑替我挑两碟点心就是,不要太瓷实的。”
齐姑姑应声去了。她一个人在屋里慢慢踱着,又抬手捶了捶肩颈——在书案前坐久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
姑姑的担忧她不是不能体会,可有句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嘛。皇帝政务繁忙,平日还有进讲,要消遣的话,有宗亲近臣陪着,文有文的花样,武有武的玩法,能给后宫女人们余下的工夫,实在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