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
当初被金枝出卖他自然震惊失望。
那玉镯没有交出去。
可也没有扔。
最后还是放在了书房房顶。
在空旷的屋顶闲置了许多年。
一如他不知何处安放的少年情思。
金枝不知道朔绛去做了什么。
只好奇问:“我们这要去哪里?”
“去阜宁县。”
阜宁县位于汴京城西北,地势平坦,土地肥沃,
素来有“小江南”之称。
金枝高兴:“是去玩儿吗?”
朔绛摇摇头:“不是。”
他将思绪收了回来,认真给金枝交待来龙去脉:“改朝换代应当丈量田地,有百姓拦着告御状说有人借此侵吞了田地,交上来的账册却毫无问题。朕便打算自己查一查。”
这个金枝懂:“富人兼并田地?哀帝时这事就不老少呢。”
她问朔绛:“你还记得顶针一家吗?”
“就焗碗那家?你摔了个瓷碗,顶针爹给你补好的那次?”
朔绛想了起来,他点点头。
“那家就是田地被富户侵占了,申诉无门,不得已跑进汴京城里来讨口饭吃。”
“只不过那时是哀帝时,民生凋敝官府昏庸,没道理如今你治下还会这等事啊?”
原来她这么信任他吗?
信任他手下不会有昏聩无能,不会有民生凋敝。
朔绛心里就如山泉滋润了一般。
他凤目微弯:“自然不该有。”
前面就是阜宁县地界。
他们一行人有朔绛金枝两人,还有两个会说阜宁本地化的侍卫扮做小厮,还有对中年夫妻扮做仆从。
金枝有些好奇:“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何必自己亲力亲为。”
朔绛摇头:“若我不亲自去,那些人便会以为这事能瞒过去。除非我本人亲历,才方便有所动作。”
朔绛这皇帝做得也挺不容易。
想必就是那些世家们的势力太大。
金枝了然。
朔绛吩咐金枝:“县城中鱼龙混杂,宗族势力盘根错节,你我为掩人耳目,便扮做一对要买田地的兄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