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容忍自己孩子的身边躺着一位或许可能出卖他的人呢?
太后心里“腾”一下升起了斗志。
她聪明,并不立刻表露出来,想再试探几句。
她换了话题:“这回去崔家,崔家太君如何?”
朔绛便跟她聊了聊崔家一些见闻。
太后疑惑:“官家不是继位后打算提拔庶民,废弃世家吗?”
不愧是朔家从前的当家主母。
儿子即使从不跟她提及任何政治抱负,她也能猜出一二。
朔绛点头:“正欲分化纵横离间。”
纵横是战国时六国间的谋术。
太后放心下来:“那就好,官家自有思量。”
朔绛还欲盛一碗酥酪。
太后却按住了他胳膊,
她笑:“豚鱼儿,你莫非忘了,你幼时喜吃酥酪,有次贪多了凉了脾胃,找来郎中吃了一个月的汤药才好。”
朔绛也笑。
孩提趣事倒是当真许久未听到了。
豚鱼儿这个小名也许多年未曾听到了。
没想到太后接着道:“做人亦是如此,要懂分寸,莫要一味贪欢。”
朔绛抬头,直视母亲的眼睛。
她亦不惧,直视朔绛的眼睛。
母亲的眼睛充满担忧、劝谏、阻拦。
此时没有高高在上的太后和官家,只有一位劫后余生的母亲担心她孩子的安危。
朔绛心软。
他柔声安慰太后:“儿自会小心谨慎。”
“这便是不让步了?”太后急了,“饮鸩止渴。”
朔绛垂首。
“你当哀家不知道你去崔家是为了何事?!”太后激动起来。
“你定然是为了给金娘子寻个显赫的出身。!”
到底是自己儿子,太后一联系前因后果便知道他的盘算。
朔绛垂眸不语,这是默认了。
“可你明明先前打算的是疏远所有世家,这般忽然示好会让朝堂上局势更加诡诈。”
“猪鱼儿!你是要做天子,有大抱负的人。”太后眼泪流了出来,“却要为了个灭门仇人影响政事么?”
她唯一活在世间的血脉,自然舍不得他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