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忙低下头。
天子似乎不喜人聒噪,他挥挥手,两边的侍卫立刻如潮水般退下,悄无声息。
空荡荡的大殿听得见滴漏的声音,滴滴答答,让人想起幽深阴冷的地下监牢。
金枝吸了口气。
她努力将身子缩小,低头道:“对不住。”
“对不住?”帝王终于冷笑了一声,浮出狠戾的笑容。
他慢慢走下了龙椅。
直到皂纹靴逼近金枝跟前才蹲下身来。
金枝垂着头。
她瞥见龙袍上团龙狰狞而舞,龙首威压逼人。
明明是四月天气,金枝却冷得打了个寒战。
他伸出手,慢慢捏着她的下巴:“你害我朔家满门,一句对不住便想轻描淡写过去?”
声音阴沉而沉郁。
与金枝记忆里那个朝气而活泼的少年郎截然不同。
她的迟钝落在帝王眼里更是一种嘲讽。
高大勇武的父亲、慈祥可亲的祖母、才学会走路的小侄儿、喜好顽笑逗乐的堂弟,朔府上下几百口人,就此灰飞烟灭。
据说那天血流在街市上,流成了一条蜿蜒的血河,可使树枝漂浮起来。
朔绛眼里闪过一丝沉痛。
他盯着金枝,凤眼淬起阴冷而沉郁的火焰。
咬牙切齿,如冬日闷雷碾压地面:“你说,怎么还?”
下颌被他捏得生疼,金枝眼角因疼痛绝望而沁出浅浅的雾气。
她无力闭上眼睛。
算了,反正自己也是欠他几百条人命,就当还他了。
她放弃了挣扎。
“睁眼。”年轻的天子声音冰冷而阴沉,带着风雨欲来的雷霆。
“为什么不反抗?”他眯起凤眼打量她,“是不是在耍花招?”
金枝慌乱摇摇头。
“毕竟——”他眼神一暗。
毕竟这个女人擅耍花招。
他没说话,可手上的动作愈加用力。
她雪白的肌肤上浮出深深浅浅的红淤,颌角被他按着只能长时间仰起脖颈,一片酸痛。
“你不是喜欢钱吗?让人用纯金棺材为你下葬可否?”
他像是雪夜出现的猎豹,眼里闪着让人恐惧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