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推朔绛点茶,自己则从红漆食盒里拿出一盘盘卤货请红姐姐切片装盘。
红姐姐笑着去后厨派人切盘。
金枝忙一把从茶饼豁口处撕扯一片下来放进研磨石臼。
朔绛一愣。
他这时才明白金枝带他来的意思:
豁口茶饼送不得人,可是能在亲手制茶时掩饰豁口,叫人瞧不出来。
可是,朔绛皱眉。
他这京中第一茶艺居然要来此地制作茶?
刚要出言拒绝,可看到金枝晶亮双眼,再想起适才对话,看来这人是金枝主顾。
她那天为亲娘哭那么惨烈,今日天不亮又爬起来去背生猪,心心念念为的都是多赚钱赎亲。
也罢也罢。
就当帮她一把。
朔绛摇摇头,转而专心碾茶。
薄切羊脸肉、晶亮羊尾巴、卤肥肠,摆了一桌,配上一盏茶汤。
红姐姐惊叹:“从未见过这等高超的点茶技艺。”
她打量坐在屋角垂头不语的朔绛:“这少年郎有些天分在身上。”
金枝忙将话含糊混过去:“我弟弟不过胡来,您尝尝,正好配卤货。”
可怜一盏美轮美奂的茶汤,却配了下水肠肚。
红妈妈不断赞叹。
金枝趁热打铁:“您要是爱吃我弟弟可定期送来。”
汴京人不大吃卤货,那位掌事的红妈妈不大愿意。
可金枝能说会道:“您想想,这卤货多是南人爱吃,如今汴京城南人居多。”
三言两语就说动了红妈妈,点头拍下了订单:“以后每日你家来送这么两食盒!”
这可是笔大生意。
金枝喜出望外。
朔绛刚开始还不懂为什么金枝说服那位娘子时要说卤货是南人爱吃,但他很快就懂了。
第二天清晨他来送货。
便见红妈妈亲亲热热挽着两名男子胳膊,将他们拉进了房舍。
朔绛吃了一惊。
他随口问树荫下的邻人大婶:“那家是……”
对方一脸不屑:“那家是私寮子。”
朔绛耳边如雷作响。
他瞪大了眼睛:“可……可我见那家院落里整齐干净,就如寻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