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翠柳惜命,只能屏住呼吸,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哀嚎,却也不敢太大声,怕激怒了大黄,反倒是要挨一下子。
大黄围着袁翠柳转了两圈,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外头,雪白的獠牙缝隙里,一滴哈喇子掉在了袁翠柳的脸上。
她绝望地闭上眼,连哼哼都不敢了。
宋建华也被这一幕震慑到了,以至于狗子走开了,他才扑过来把袁翠柳扶了起来。
他打量着晏姝,眼中似乎要喷火:“你敢让狗咬人?我就去公社告你私自撅了宋骞的坟墓!”
“呵,给宋骞找凶手倒是不见你这么积极,为了一个空坟倒是来劲了。没关系,你尽管去告,我奉陪到底。”晏姝说着,便让狗子去撵人,宋家几口子顿时怪叫着溜之大吉,就连围观的人也吓得纷纷离去。
晏姝松开李美丫:“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这几天你住我仓库那里去吧,那里冬天冷,但是夏天凉快,江风呼呼的,还有狗子看门,旁边就是养殖场,鸡鸭鹅都有,你想吃也方便。不过你不能自己逮,也不准让封坪去偷,这都是我生产队的财产,要吃我给你买。”
“行,我也怕留下来没我的好果子吃,那就——”李美丫说着转身指挥封坪,把家里用得上的盆盆罐罐带了些过去。
反正就他们两个,好凑合。
李美丫这一走,宋家算是彻底陷入了被动,接下来好几天都试着往老坞堡跑,每次都被仓库门口的大狼狗吓得屁滚尿流。
几天后,秦欢那里也来了好消息,上圩村一个被宋宇玷污过的小媳妇,愿意出来作证,她还提供了一个有力的线索:宋骞出事之前的半个月,她看到宋宇偷偷拿着一把镰刀跟在宋骞身后,看样子是打算背后偷袭的,不过那天宋骞碰到了来上圩村找晏姝的杨怀誉,宋宇便把镰刀扔了,装作无事发生,走过去一起寒暄起来。
“怀誉你找过宋骞?”晏姝惊呆了,没想到他们俩私底下还有交情呢。
杨怀誉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件事:“那天晏泓被蜈蚣咬了脚,所以我是替他过来给你送葡萄的,正好在稻田那的路上遇到了宋骞哥,我就没往村里去。”
“原来是你送的。”晏姝也想起来了,不过宋骞告诉她是晏泓送的,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这里头还牵扯到杨怀誉了。
杨怀誉那会才多大?17?
宋骞已经防着他了?
不过也不一定,本来就是晏泓摘的,说晏泓送的也没错。
不过晏姝还是有点感慨,谁能想到那时候宋宇就动了杀心了。
还是亲兄弟呢,可真下得去手。
第二天她就领着两只鸡上门拜访了那个小媳妇,一番努力,终于说服了她答应一起去派出所。
后来又多了几个目击证人,证明在宋骞出事之前,宋宇已经多次蓄谋杀害宋骞。
而晏姝之所以被蒙在鼓里,那是因为怀孕了,怀孕初期不听劝要跟宋骞一起下地干活,结果出现了先兆流产的症状,见了红,宋骞吓得不轻,谨遵医嘱,让她在床上躺着修养,要等熬过三个月的危险期再让她出去。
结果晏姝成了足不出户的金丝雀,而宋骞身边的那些危险和危机,全都逃过了她的眼睛。
以至于她在宋骞出事之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宋宇。
现在想来,一切真的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她和宋骞的缘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缘分尽了,所以他走了,留下她和孩子,在漫漫长夜里神伤。
好在,现在她终于可以为他讨个公道了。
定罪的关键人证,就落在了李美丫身上。
她跟着晏姝去派出所交代道:“宋宇那几天看晏姝害喜严重,整天没有胃口吃饭,便故意示好,怂恿宋骞去山上采酸枣,正巧那阵子一直下雨,山路湿滑,好动手,所以宋骞刚走没多会,宋宇就跟出去了。我当时好奇跟过去看了眼,差点被宋宇发现,只能半途而废了。宋宇是夜里三点回来的,我给他开的门,因为下大雨,开门也没什么声音,加上我一直守在门口等他,所以没有惊动晏姝。后来宋宇亲口跟我说的,说宋骞摔下来的时候没死,只是断了腿,他怕宋骞活下来报复自己,便把宋骞一路拖拽到溶洞裂缝那里,推了下去。还故意抱了一窝狼崽子在洞口遮掩,说他被野狼吃了。”
“你知情不报,要算共犯的知道吗?”陶明远蹙眉,这宋宇还真是个恶魔,他当了这么些年警察,不是没见过兄弟阋墙的,但都是点到为止,这么狠心的还是头一次见,没摔死还再推一次,这不能算激情杀人,只能算蓄意伤害了。
陶明远的质问让李美丫嚎啕大哭起来:“我是被他威胁了啊,陶所长,你看,我就是个女人家,去年还差点被宋寰打死,头上疤还在呢!我能怎么办?我为了声张正义我就不要命了吗?再说,我现在主动站出来,难道不能将功补过吗?”
倒是也有道理,于是陶明远只能让李美丫先回去,等公诉这边走流程,开庭的时候会给她发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