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贤柔甩了甩手上的水,凑近些嘀咕道:“那医院的主治医生是老陶家的亲戚,这话是陶明德说的,说三妹好像是闭经了,生不了了。所以我怎么劝你来着,你这胎就好好生下来,到时候要是你真的看了孩子心烦,就过继给他们吧。”
“……”骆闻诗被杨怀瑾强迫的事儿彭贤柔后来都知道了。
不过她没有跟骆闻诗闹脾气,而是跟杨怀瑾冷战了三个多月。
她知道骆闻诗是受害者,是被迫的,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责怪自己嫂子,就是一直劝她,别把孩子打了,这年头常有人流产流不干净,沥沥啦啦地出好久的血。
“那沈玉璃不就是?还是去省城做了刮宫才好的,你何必受这个罪呢?再说你觉得咱娘能让你去省城花那个大价钱刮宫吗?”彭贤柔的担心一直都是从骆闻诗的切身安全考虑的。
所以骆闻诗后来就放弃了打胎的念头,现在听彭贤柔这么说,骆闻诗还挺唏嘘的:“居然生不了了?那小杨知道吗?他会不会不跟她结婚了?”
“那不可能,别人看不出来,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这小子离了三妹活不下去,不可能为这个就不跟她过了。前天爹让我来送鱼,我在仓库外头听见声儿了,差点把我笑死。”彭贤柔一想到那天听见的话,就笑得花枝乱颤,“这两人玩得野,说搞什么角色扮演,我听了会,大概就是小杨扮被抢的小媳妇,三妹扮抢人的强盗头子,霸王硬上弓。”
彭贤柔说着,脸都红了:“我也看不见里面具体是个啥样,但是我听得出来,小杨一口一个好姐姐地喊着,那就跟个巴巴的小狗似的,黏糊劲儿大着呢。你说他能为了孩子跟三妹分开吗?指定不能,分开了谁做他的好姐姐啊?咱村这些小媳妇就没有三妹会玩的。”
骆闻诗听不懂具体怎么扮演,不过她算是明白了:“也好,这孩子有个着落就行,但愿小杨和三妹不嫌弃她是个野种。”
“哎呀嫂子,你又来了!怎么就是野种了?不还是他们老杨家的?娘那么刻薄的一个人都没说什么,你干嘛总给自己找气受啊?”彭贤柔真是有点受不了她这个嫂子了,男人犯的错总往自己身上扒拉。
真是被打压狠了,奴性深重了。
哎,彭贤柔叹了口气:“好了,别想东想西的,回头我去跟他们说。你要生下来了舍不得反悔了,也由我去当这个恶人去赔罪,这不就行了?”
“那万一是个闺女,他们能要吗?”骆闻诗一想晏姝都有女儿了,大概是不会要的。
谁家不是要小子传宗接代呢?
闺女生出来不给淹死就算不错的了。
她那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彭贤柔很是光火:“你又来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看人晏叔对两个闺女刻薄吗?不刻薄吧?不光不刻薄,人还当宝贝一样。你想,他这个做长辈的都不嫌弃闺女,那他的闺女能嫌弃吗?肯定不能!”
“那……那要是个小子……”是个小子她自己又舍不得了。
彭贤柔听出来了,她真的生气了:“小子你就不嫌他是强迫出来的孩子了?嫂,你能不能别跟娘一样啊?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总往她的那套歪理上靠呢?”
“我……大家不都这样的吗?”骆闻诗茫然地看着她的妯娌,她错了吗?
没有儿子,她们女人在婆家就是直不起腰啊。
彭贤柔自己两个儿子肯定体会不到别人没有儿子的苦。
彭贤柔还真不知道自己被这样揣测,她看了眼小心翼翼说着话的骆闻诗,叹了口气。
强迫自己把怒火压下去,彭贤柔蹲在旁边,握着骆闻诗的手:“大家都这样就是对的吗?嫂,你错了,大家都错了。我本来劝你过继,只是不想你看着孩子闹心。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还是不去找这个不痛快了,万一人家答应了过继,你又看是个小子不肯了,不是耍人家?”
“那要不……要不等我生下来再说?”骆闻诗根本听不进去彭贤柔的劝说。
她从小到大就是被灌输的这个观念,她吃苦受罪也都是因为自己不是个小子。
她甚至经常责怪自己,为什么从娘胎里爬出来时没带把儿?
要是带了,她就可以跟那些男人一样风光,不用做个受气的小媳妇了。
她满含期待看着彭贤柔:“要是闺女我就过继给他们,要是小子,我就自己养。”
谁还会嫌儿子多吗?
彭贤柔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唐大姐人未到声先至,领着好几个小媳妇过来换班。
彭贤柔一听,忙扶着骆闻诗起来:“走吧,你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