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巧阁还不算是大事?也就你不想让人知晓你是奇巧阁背后的老板,东离都郡不知多少有权有势的人都在打听奇巧阁是哪方势力呢。”
唐启元翘着一根手指来回摇,“不不不,还不够,阻碍还是多,不容许我大展拳脚,但是三哥有预感,总有一日我可以放开了整,我的预感可准了,等着瞧吧。”
……
唐小棠让三哥帮忙去打听消息,她这几日,则天天去许娇那里报道。
如她所想的一样,许家很快又来了人,这一回可不是下人,而是许家的母亲,陈氏。
她们两在屋子里说话呢,外头门被敲响,陈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娇娇啊,是娘,你快开开门让娘瞧瞧你。”
许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唐小棠拍拍她的手,“可要我去把人请走?”
许娇摇摇头,眼皮微垂,半晌,抬起头来,“我可以。”
她站起来走出去将院门打开,陈氏见了她张开双臂就想抱过来,然而许娇让开了,冷漠地问,“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陈氏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娇娇可是还在怪母亲?可母亲当初,也是没法子啊,你性子那么执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如何心里不记挂你……”
许娇比唐小棠现象中要镇定许多,她语气平静地问,“您是如何记挂我的?”
陈氏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仍旧抹着眼泪,“娘在家里惦记你在外过得好不好,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若不是你爹拦着,娘早就去找你了。”
“你在家里茶饭不思地记挂我,可知我在外面连茶饭都没有一口?我离开前你让下人将我浑身的钱财收得一干二净,我连买一个包子果腹的铜板都没有。你在家里惦记得夜不能寐,可知我没有容身之处,兴许只能窝在巷尾破庙里?”
陈氏的眼泪落得更凶了,“是娘不好,可是你那会儿怎么也劝不听,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我若是不听他的,他兴许真的能将我们母女都赶出门去!”
“他不敢,你知道的,他有官职在身,若真将明媒正娶的正室赶出家门,必将受到非议,他不会那么做,你明知道如此。”
陈氏眼神有些乱,伸手想去拉许娇,“娇娇,你听娘说……”
许娇再一次让开,离家那么久,有些事情她早就想明白了,“您不必再说什么,是他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这一次他又以什么来威胁你?”
“娇娇!你怎么能怎么说娘?!”
陈氏激动起来,“娘的苦处你如何能知晓?嫁了人的女子就要以夫为天,我如何能违背他的意思?你都这么大了,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许娇将自己的情绪剥离之后,居然能够从中体会到荒谬的喜感。
“这话我不能理解,明知以夫为天的无奈,还要逼着我嫁人去体会你的无奈,也叫为了我好。”
许娇轻笑了两声,只眼底没有笑意,“您为了您的难处已经抛弃了女儿,就不该再来出尔反尔,令人笑话,您的女儿许久之前就已经饿死冻死在街上了,您也回去告诉许大人,他身为离朝官员,是不是应该言而有信,说我不是许家的人,那我就不是。”
许娇进屋,捧出一个箱子,硬塞到陈氏的手里,“这是我全部身家,算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您给我的这条命,我会好好的,珍惜地活着,活成我想象中的样子,才不算白来这一趟。”
陈氏手里的箱子分量十足,像是压在她的心上。
来之前她只以为许娇没消气会跟她闹一场,可她从头至尾情绪都平静地令人心惊,陈氏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她有种预感,她再也挽不回女儿的心了。
可她又错什么了?哪家的女儿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不都是父母长辈说了算,怎么偏生许娇就不肯就非要闹腾呢?
一旁陪着许娇的唐小棠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许娇的想法不同于这里的女子,她是罕见的拥有前卫思想的姑娘,她想要为自己活着,但就这么一个愿望,却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陈氏带着极其失望的情绪离开,许娇表情木然地回去屋子里,静静地在椅子上坐着,许久都没有动静。
唐小棠陪着她,半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没有做错,人不能明知是错的还要勉强自己,人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是一辈子,不是儿戏。”
许娇干燥的眼眶慢慢地蓄出了泪,她的坚强冷漠一点点崩塌,含泪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棠棠,我这辈子一定要过得不后悔。”
“嗯,你可以的。”
“我要做个比千暮雪大师更出名的女画师,让世人看看女子也能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