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乔晓棠松了一口气,忙摇头道:“脚没事,已经不疼了……嗯,头发,头发我一会儿起来拿绞干就是……”
崔焕听得这话才放心了下来,看看她又转身抬腿欲走。乔晓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是在想,他刚才定是攀墙上来的,这回去还是得攀下去,这黑灯瞎火的,若是个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
“孙大娘和春桃应都睡下了,你……你还是从楼梯走吧……”在崔焕的背影快转过屏风时,乔晓棠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声。
崔焕听得这话,一时只觉心花怒放,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看她,面上的笑意一时想藏也藏不住,口中软着声音道:“你别担心我,我夜间目力极好,不会有事的。”
果然就是厚脸皮的,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能开染坊了。见着崔焕这般喜滋滋的模样,乔晓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口中轻斥道:“谁担心你了?我……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摔下去,到时候我可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不想崔焕听得这话,一时竟是笑了起来。口中仍是软声道:“说不清就最好了,到时候我就说,我和你生米已做成了熟饭,也就不用去费心费神地读什么书了?”
“呸,谁和你……”乔晓棠听得满面臊红,口中啐了一声,又慌忙伸手,一把将帐子扯落,将自己遮挡得严实了。
眼前再没了那张娇怯柔美的脸蛋,只看到一袭芙蓉帐微微飘动,崔焕只得轻叹一声,而后快步出了内室,至外间窗户边,仍顺着原路攀了下去。一口气又翻出了院墙之外。
守在墙外的银锤金铛四人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崔焕这一去会发生什么意外。见得崔焕安然无恙地回来,一个个拥上前来,都激动得不停谢天谢地。
夜风习习,一向细心的画戟上了前,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崔焕的肩上。崔焕伸手扯了下,而后招呼众人随他快步离开。
“二公子,如何?见到了乔姑娘么?”银锤跟在崔焕身后压着声音问。
“你小子怎的这般笨?瞧二公子这喜气满面的模样,定是见到了乔姑娘与她说上了话。”金铛白了一眼银锤道。
这话引得其余三人殾朝崔焕脸上瞄了下,崔焕本想板下脸训斥他几个一声,可他心里忍不住又想起那娇怯柔美的人儿,一时间脸上的欢喜之色想压抑也压抑不住,于是索性放开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崔焕一时按捺不住兴奋之情,见得前面的宽阔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他一时兴起,丢了身上的大氅,赤手就在地上一连来了五六个空翻。
见此情形,那四个小厮皆都张大开嘴巴愣了神。
“我个娘呐,二公子高兴成这样,莫不是与乔姑娘,与乔姑娘……”银锤激动着声音,后面的话却是不敢往下说了。
“我看像,多半是两人都说好了,已经私订了终身了……”金铛大胆猜测着。
“对对对,不然哪能开心成这样?”连驽的声音很是笃定。
听得这话,另外三人一道重重点头,随即又都意识到,这回他们四个必是要发财了,二公子这般春风得意,那赏钱还不是张口就来?
……
次日用过早膳过后,乔三婶将乔晓棠叫进了自己的房内。
“晓棠,这都过了一夜了,你都考虑得怎么样了?”乔三婶屏退了左右,只悄声问乔晓棠道。
乔晓棠听得面上微微红了下,昨日午后,乔三叔以借书为由,将国子监他两个得意弟子杨熠及宋宁叫来了家里,趁他们在后花园里聊天之际,让乔晓棠站在印月小居楼上悄悄地看了一回。两人走后,乔三婶就将两人的家世背景一一说了个清楚,又问乔晓棠哪一个合她的眼缘。
乔晓棠当时没作回答,只说要再想想,乔三婶也不勉强她,笑着让她回去想清楚了再说。只是想不到的是,她回去之后还未来得及认真想这件事,那崔焕竟是闻讯赶来,还一头闯进了她的内室,撞见了正在沐浴的她,又得知了两人之间八年前就已有了牵绊。如今她与崔焕之间已是道不清说不明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比较杨熠及宋宁哪一个好?
“三婶,我……我的亲事,能不能,能不能缓一缓再说?”乔晓棠犹豫着,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乔三婶听得这话看了乔晓棠一眼,随即意识到,她怕是对那杨熠及宋宁都没看上眼,一时心里明了,轻笑着点点头,答应她说这婚姻大事的确中急不来,缓一缓也行。
“晓棠,其实我心里觉得,那崔二公子也挺好的,如果他改一改贪玩的心性,用心读些书,上进些,未必不是良配。”顿了片刻,乔三婶悄着声音道。
听得乔三婶这话,乔晓棠的脸上立即生了晕红来,嗔怪地看了乔三婶一眼,口中道:“他,他哪里好了?我,我最是恨他那样的……”
恨他?乔三婶一时有些愣住了,从前提起崔二公子,她的神色及语气都算得上是平静的,只是这才过了多少日子,怎么提起崔二公子,她就这般气恨不已的神情?
乔三婶一脸疑惑地将乔晓棠又仔细看看,见她脸上的气恼里分明又隐着点羞涩之意,不像是单纯的气恨,倒像有些欢喜冤家的意味。一时间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来,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露了笑意。
“晓棠,前几天的花朝会上,你与崔二公子私下见过面是不是?”乔三婶猜测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