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乔晓棠提起赔银子,崔焕听得愣了下,随即就想起那日城外,她叫人拿二十两银子赔那只大鹅的事,想到这里他看着她就笑了起来,口中却是缓着声音道:“那晓棠这回打算赔我多少银子?”
崔焕此刻说话的语气,面上的神态,都与那日城外两人初次见面时,他硬要她为那大鹅赔五百两银子时如出一辙。
乔晓棠没说话,只朝崔焕竖了两根食指来。
“呵,二百两吗?没想到晓棠还真阔绰。”崔焕笑得有点大声。
乔晓棠摇了摇头,崔焕便皱了眉头,道:“只有二十两吗?”
乔晓棠听得立即又重重摇头,口中轻声道:“两个铜板。”
“两个……铜板?怎么可能?那大鹅你还要给二十两呢!”崔焕先是惊呼一声,抬眼见得乔晓棠正朝他看来,她唇角弯起,眉眼中闪着一丝慧黠之色,他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她这是在暗暗骂他是个只值两个铜板的“二楞子”呢。
“不赔也行,搁旁人我定是不依的,可晓棠不是旁人,我吃些亏也就认了。”崔焕想明白过后,却是一点也不气恼,只看着乔晓棠笑嘻嘻地道。
乔晓棠听得越发不像话,嗔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快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大了些,然后站在窗口对着崔焕道:“你快走吧。”
见得乔晓棠动真格的了,崔焕一时就着了急,欲要上前说两句好话,可又担心她恼上加恼,只得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到了窗边,站在窗边却是又舍不得就此走了,只拿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只盼着她能一时心软,出声让他再留一会儿。
可乔晓棠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敛眉垂目,静静地等着他出去。崔焕一时无奈,只等朝四周看看,想自己寻个由头再留一会儿。
“你这看着是什么书?”崔焕的眼光落在身侧的小案上,惊喜着声音,一边问着,一边将案上的书拿了起来又翻开了。
乔晓棠抬眼,就见得崔焕拿的是刚才看的那本杂记,适才他突然在窗口出现,吓得她将书丢在了小案上。
巧得是,崔焕正好翻到了她适才看过的那篇,他浏览了两眼,顿时计上心头,喜得将手中的书递到乔晓棠跟前问道:“霍小玉传?这霍小玉是什么人?你能和我讲一讲吗?”
乔晓棠从未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一时间气恼不已,她拿过那书就往崔焕怀里一塞,口中道:“你既是感兴趣,这书就送你了,你拿回家去好好看就是了。”
崔焕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了失落之色,正待再腆着脸说话,不想乔晓棠立即板了脸,伸手指着窗口道:“你再不走,等三叔回来了,我必告诉给他今日之事,我看三叔会不会拿棍子打你出去?”
听得乔晓棠提起了三叔,崔焕脸上一苦,再不敢赖着不走了,只好将那书揣到了怀里,然后纵身跳到了窗台上。
“晓棠,我走了,我们明日再见。”崔焕回头朝她笑道。
“明天你不可再爬墙了!”乔晓棠听得一时着了急。
“明日我若是见到了你,自是不必再费神费力地爬墙了。”崔焕说完这一句,也不待乔晓棠有所回应,转身就跳了下去。
乔晓棠一时惊到,忙趴至窗口一看,就发现崔焕已是跳到了一楼的廊檐顶上,下一个瞬间,便跃至地面,略顿了下就站稳了身子,又抬头朝楼上看来。见得乔晓棠自窗口看下来,他还朝她挥舞了下双手,脸上的笑意尤为灿烂。
虽知道他看不真切,可乔晓棠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吧嗒”一声将窗子关了起来。她在窗后等了好一会儿,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又开了窗子朝下看了一眼,见得楼下空无一人,四周也什么动静,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想那个混世的魔头总算是走了。
崔焕走后不久,朱樱也上楼来了,告诉乔晓棠说,她刚才去书房看了,那崔二公子已是告辞回去了。乔晓棠这才彻底松了神,放心地下楼去了。
待到了傍晚,乔三叔自国子监回来了,开饭之前,一家人坐在桌边说话,乔三叔便问乔九思今日是怎么打发崔焕的。乔九思一一说了,还将崔焕今日的抄写递给自己父亲看看。
“嗯,倒像是用了些心。”乔三叔接过一页页地翻过,脸上露了一丝满意之色。
第30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0想不到他读起书来……
“九思,以后他若是还来,便叫他读四书,尚书,礼记,春秋也要一样样的读。”顿了顿,乔三叔又嘱咐乔九思道。
乔九思听得这话却是生了不解,想了想还是问道:“爹,崔二公子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不似我们这样的,要去下场考学,也用不着精通这些经史子集吧。”
“怎么用不着?他虽不用考学,可日后总得入仕吧。若是不学无术,腹内草莽,怎么能在朝廷立足?当上圣上甚是不喜如今勋贵之后轻浮识浅之状,这些年已有意削弱世家之势,他崔焕若是不求上进,但凭祖上余荫,他崔家哪能一直如此荣光?只怕会渐至没落下去。”乔三叔说得一脸的严肃之色。
乔三婶正在廊下吩咐丫鬟婆子们将饭菜呈上来,听得乔三叔这话,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晓棠,听听你三叔说的话。不过是打了一架,又一块喝了顿酒,就这般交了心,竟就操心起人家的前程,还有他们侯府的一大家子的命运来。”乔三婶走到桌边坐下来打趣道。
“怎么说都是亲戚,老太君及侯爷这些年对我们家亦颇为照拂,如今这崔焕既是有了上进心,我操心一二岂不是应该的?”乔三叔却是一本正经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