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放心不下,却被沈谣呵斥了几句,她只好抓起砍刀随着谷中人一道儿往山上跑,她赶到时火势已蔓延开,山脊上的几处茅舍已烧得只剩下了空架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药王谷的人平日里上山采药,各个身强体壮,许多人都有武艺在身,干起活来很是麻利。
只是山火太大了,她只能不住在心中祈祷:没事的,会没事的。
可老天不作美,这会儿又刮起了大风,风助火势,火苗窜起了数丈高。
沈谣一向鼻子灵敏,即便隔得老远,她依旧嗅到了空气中的烟火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即便是轻微的咳嗽也让她喘息不止,身上各处穴位传来的胀痛令她无法静下心来,同样也让她无法聚精会神的思考任何事儿。
“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一道儿鬼魅的身影从门外飘了进来,声音中透着难掩的怨毒与幸灾乐祸。
“灵芸?你做了什么?”即便这声音有几分扭曲,沈谣仍旧听出来人是谁。
屋中的烛火有些暗了,因没人剪烛烛光若隐若现,几欲熄灭,晦暗的光线中灵芸举着一根蜡烛缓缓走了过来,烛火映在她面上,将那张原本姣好的面孔映得异常可怖。
灵芸举着蜡烛凑了过来,她将蜡烛往沈谣的跟前凑了凑,似乎想要真切地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丝惊恐与害怕,然而她失望了,沈谣的脸上并无害怕,依旧是清冷模样。
她有些沉不住气,恨恨道:“我在外公的金针上浸了水银,如今毒已入体,我原本打算就这么看着你一点点受尽折磨而死,最好是头发掉光,形销骨立,由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一个老太婆,想想那画面我就抑制不住地想大笑。我倒要看看张煦白可还瞧得上你,哈哈哈…… ”
“既如此,你此刻告知我岂不早了些?”
沈谣的云淡风轻让她抓狂,映在墙上的烛火不停地摇摆,彰显了她此刻剧烈起伏的心绪,她似乎在极力压制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魔。
“怎么?改主意了?”
沈谣素来冰冷的面容竟在此刻绽放了一抹笑意,那笑深深地刺痛了灵芸,心中压制的恶魔再也压制不住,她扔掉了手中的烛火,扬唇大笑:“对,我改主意了,我等不了,我要亲手杀了你!你不仅抢走了煦白,还抢走了我的外公,他们一个个都向着你,凭什么?!”
“这么说来外面的山火也是你放的?”
“对!是我放的!”她从袖中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不停在手上把玩,她脸上挂着愉悦的笑,脚下步子更显轻快,绯色裙裾不停摇摆。
“你不是最怕死吗,眼下没人护着你了,我看你还能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灵芸将锋利的刀面贴上沈谣的脸颊,一寸寸摩挲,从花容玉貌的脸滑至纤细玲珑的颈子,她幽幽如鬼魅般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说我在这漂亮脸蛋上划伤几刀如何?”
“还是在你这纤细的脖子上割几刀,听说鲜血溅出的时候会有哧哧声响,也不知是真是假?”
……
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灵芸更是狂喜,眉梢眼角俱是抑制不住地笑,她欢快地在床上转了一个圈,裙裾飞扬。
沈谣咬牙道:“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逃?我为什么要逃?你死了我就开心了,煦白会爱我,师傅会疼我,再没有人会记得你。”
灵芸陷入了一种疯狂的自我想象中,那双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
沈谣趁其不备,猛然坐起身,掀了被子便往外跑,奈何她施针后气力不济,方跑了两步便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灵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扯到自己身旁,咬牙切齿道:“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沈谣吃痛,不停地挣扎,但她的挣扎在灵芸看来无疑是小猫挠痒痒,灵芸还没玩够又怎么会让她死的痛快。
她抓着沈谣的头发一路将她拖拽到床边,边走边道:“让我好好想想,要怎样设计一个精彩绝伦的死法。”
“你以为杀了我张煦白就会喜欢你了,别做梦了,你骄纵粗鲁,出身卑贱,便是容貌也不过中人之姿,拿什么跟我比,便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医术也不及我十分之一,你哪里都不如我,即便我死了,也没人会喜欢你……”
“住嘴!”灵芸被戳中了痛处,疯了般举起匕首朝着沈谣刺去,她不停地刺脑海中回荡的便是沈谣那种冰冷的面容以及不绝于耳的谩骂:张煦白不会喜欢你的,你处处不如我……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灵芸疯狂地挥舞着匕首,鲜血溅了她满脸满身,地上的血更是蜿蜒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