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澜芝望着四处的精致贵气,又瞧着远近数十个丫鬟,不由得生生忍住了。
颜面还是要的。
她哭丧着脸,看着荣澜语的温柔淡定,终于绷不住道:“是我拿的又怎样,那是常瑶的丈夫给我的。可我也没挣着银子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卖得时候还好好的,虽然不及你那卿罗阁,可也总算能卖掉一些。但后来,我一口气把所有的银子都投了进去,想着能赚回一大笔来,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一匹都卖不出去了。荣澜语,你告诉我,你到底使了什么花招?!”
“只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投进去而已吗?”荣澜语看着她一身破败问。若真是把所有银子都投进去,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后路还是有的。
果然,荣澜芝没完全说实话。她此刻吧嗒吧嗒嘴唇,双眼无神道:“不仅如此。常瑶当家的说,卿罗阁这软缎卖得极好,几乎是两倍三倍地赚钱。我一时眼热,就把所有银子都投了进去,还,还借了三百两的印子钱……”
在荣澜语微微放大的瞳孔里,荣澜芝还是没绷住,哭道:“我以为我能赚钱的,三妹妹啊,我也是想争口气给大伙看看。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再喜和他娘就不把我当回事了,整日抱着孩子。你和二妹妹又过得这样好,特别是你。我……我有什么错啊,我只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些。我以为我有了银子,大伙就能高看我一眼……”
在荣澜芝呜呜的哭泣声里,荣澜语淡淡一笑。
没银子的确难过。
但不代表有了银子,别人就能高看你。
“所以呢,姐姐来我这,不知是为了哭吧。”她并不上荣澜芝的当。人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的,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选择难过。
更何况荣澜芝偷了自己的东西。
“我……澜语,我想了想……”荣澜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澜语你不知道,再喜和我婆母简直丧尽天良。我好歹也给他们家当了几年的媳妇,还生下了聪明伶俐的辰儿。可她们呢,她们让我自己还那些印子钱……我哪有钱去还啊,澜语……”
荣澜芝眼泪汪汪地,跪走几步拉着荣澜语的衣裳,拿自己那块用得不成样子的蜀锦手帕擦了擦眼泪道:“三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有主意的。你好歹拉扯姐姐一把啊,你那么聪明,你的日子过得又这么好。你瞧,你现在手指缝里随便漏下一点,都够姐姐还印子钱的了。”
新荔在旁边蹙蹙眉,嫌弃地摇摇头。
荣澜语倒依然神色平淡,只是笑着反问:“姐姐这么说,就好像我的日子是托您的福才过好似的。”
荣澜芝面上讪讪,很快笑道:“好歹这门亲事也是姐姐们给你选的不是。那寒执……”
“寒执原本什么样,姐姐也知道。”荣澜语笑笑,眼里尽是冷意。
荣澜芝不死心,拽着荣澜语的衣裳不撒手,席地而撒泼道:“我是你亲姐姐,你怎么好意思不管我呢。荣澜语,你也得想想,要是没有你在背后搞鬼,我的软缎也不至于卖不出去。我不求你把银子全都还给我,你把印子钱帮我付了就成了。”
“姐姐痴人说梦吧。”荣澜语把裙裾从她手里抽出来,神色厌恶。
“不是啊,澜语。”荣澜芝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这样,这样好不好?那软缎反正你也是要卖的,我把我的那些卖不出去都转给你,不就成了吗?然后,你按照市价,市价的一半,给我银子?这样,这样还不成吗?”
“一半?”新荔在旁边撇嘴。“那我们还不如自己做呢。”
“那还想怎么样。今日我婆母还有再喜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还不上那些印子钱,就不让我进家门了。澜语,你可怜可怜你姐姐,成吗?你二姐姐好歹还给我拿了五十两银子呢,你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你二姐姐吧。”荣澜芝换成了激将法。
荣澜语失了耐心,站起来道:“这样吧,我用市价的二成收你的软缎吧。”
“夫人。”新荔眨巴着大眼睛,不甘心地唤了一声。
清韵也凑到荣澜语跟前,低低说了几句什么。
但荣澜语冲二人狡黠地眨眨眼。她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虽然是二成,但对于如今的荣澜芝来说,就已经是救命稻草了。她在心里默默盘算一番,只要这些软缎都按二成卖,那自己应该能把印子钱还上了。
她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磕头道:“谢谢三妹妹了。妹妹,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不说你了。从前,从前都是姐姐的错。姐姐错了。”
荣澜语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而荣澜芝磕头说了那么多好话,却也并未提起把制软缎方子还给自己的事,更没为当初辱骂自己娘亲而道歉。
她心头冷笑,吩咐人拿了银子,淡淡下了逐客令。
这边送荣澜芝走了,新荔便急躁地跺脚道:“夫人管这种人干什么,她拿了咱们的制缎方子,又这么贪婪,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难道不是活该吗?”
荣澜语抿唇看了新荔一眼,俏皮笑道:“你家大人说,他有法子把那些软缎重新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