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淡淡地背过双手,抬首望向西北,不曾回答。
片刻后,他方才再次开口:“梨梨还要仰仗神医看顾,我回来自当重谢。”
捋了捋白须,叶神医侧过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若你回不来,又当如何?”
他的脚步并无停顿,冷冽的声音遥遥传来:“不会。”
渐行渐远的背影竟似与天地相接,高大,坚定,周身的悲恸,让叶神医也为之动容。
他或许是不同的。
放下了捋着胡子的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叶神医方才望向东方,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明亮炙热。
垂眸看向手中的纸,老人沉沉地叹了口气,竟突然不知该作何抉择。
裴屿舟为她付出太多,便是块石头也该被打动,更何况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只是因着姜锦芝,若梨还不曾放下芥蒂,可感情之事向来难以用理智框束,若她当真决定不顾一切,日后会痛不欲生也只有她。
在若梨还不曾弥足深陷时,狠心为她断情,大抵也只是痛这一时。
她与裴屿舟之间实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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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身时便不见裴屿舟,若梨在床上坐了许久,才忍着羞臊出门询问孙姨,却被他们挨个打趣了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裴屿舟多半是去镇上给她买东西了,准备送惊喜。
但叶神医也久等不到,李柱叔去寻过一趟,没找着人。
这般情况若梨难免感到忐忑不安,好在孙姨,李月儿还有永诚都陪在她身边,宽慰她,她便继续耐着性子等。
午后,叶神医推门而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芝兰玉树,俊美清雅,行走间带起淡淡的松香。
托着下巴陪若梨坐在院里晒太阳的李月儿一时看呆了。
虽然裴屿舟也很俊,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好看。
叶景昱是温雅随和的,让人感到舒服,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只有若梨心里涌上了难以言说的失落。
闻着味道,她便知道不是他。
他究竟去哪了。
“不好意思丫头,今早有些事便来晚了些,让你久等了。我们先进屋吧,外面这日头厉害,你的眼睛许久未曾见光,受不住。”
说完,叶神医便又看向李月儿,示意她将若梨扶进去。
傻傻望着叶景昱的李月儿猛然回神,莫名红了小脸,她不停点头,有点慌乱地挽住若梨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直到坐定在床上,思绪飘散不宁的若梨才回过些神。
她终是忍不住问:“月儿,永诚,他可有回来?”
问旁人或许会骗她,但两个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就算裴屿舟真要给她惊喜,他们也会露出些端倪。
“没有。”
姐弟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自然又响亮的声音在屋内绕着圈,片刻才完全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