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梨,你狠。
终于,屋里的静谧碎了,比压抑更可怕的暴戾喷薄而出,将床上的人儿瞬间淹没。
若梨哆嗦着,顶着窒息般的痛苦抬起头,圆润漂亮的杏眸里已满是水雾,稍有眨动便要滴落。
“不是的,我没有准备躲,也不想隐瞒,我……”我怕得从来就不是你。
如果可以,我宁愿将一切都告诉你。
告诉你我们的婚约永远不会成真,它不过是一柄被你母亲握在手里,随意把玩的刀,用来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牵绊。
你彻底丢下我之后,我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眼看着若梨的泪便要落下,裴屿舟却猝然倾身上前,单手捏住她白嫩的下颚,迫使少女仰起头。
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少年温热粗粝的指腹蜿蜒,明明很细弱,却好像无孔不入,凉,但又灼手。
“程若梨,你不过是被戳穿了谎言,我没骂你,更没打你,别摆出这副委屈得要死要活的样子。”裴屿舟垂眸望着她,黑眸深处怒火翻腾,又被他死死困住。
滚烫的酒气吹拂,近在咫尺的少女纤长的眼睫无力地颤着,最后她闭上了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在火上浇油。
“衣服别做了,我不会穿,以后也是。”
说完后,裴屿舟将她的脸撇到一边,松开手,背过身。
他掐过的娇嫩肌肤已然落下一片红印。
但若梨感觉不到疼了。
缓缓睁开眼,少年挺拔的背影重重叠叠,看不清楚,不管她多努力,都没能控制住牙关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在裴屿舟面前放声大哭,失魂落魄,没能保住一丝尊严。
上一次这般还是在七年前,母亲去世的那天。
蜷起双腿,若梨将小脸紧紧埋在臂弯之间,那块缝了一半的布料里。
她不知道裴屿舟是什么时候走的。
而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多了一块叠得整齐的干净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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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被春枝叫醒时,若梨漂亮的杏眸中布着血丝,眼底的青影也重了几分,气色不佳。
这一夜她噩梦连连,天快亮时方才睡得踏实些。
但裴屿舟遣小厮来传了话,要带她去城东的马球场。
或许他昨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只是无意中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便没再同她说。
春枝为她梳发时,若梨一直垂眸望着他昨晚留下的帕子。
她捉摸不透裴屿舟的用意,但他多半已经厌极了她,所以今日出去需得谨慎再三。
“姑娘,世子他许久不曾带你出去了,而且这场马球赛是贵妃娘娘办的,穿这一身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春枝看着面前的少女,神色困惑,语气也透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