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静得只剩“簌簌”的风声,还有她微弱无助的抽泣。
一身粗布麻衣的若梨紧紧抱着一卷明黄色的,与这屋子格格不入的锦帛,双腿屈起,尽可能地将身子蜷缩起来。
这已经是母亲过世的第七日。
先前来吊唁的那位大人说,母亲下葬后他会派人来接她,将她收养于自己家中,以报父亲对他的救命之恩。
若梨只需要带陛下的追封圣旨。
泪水被风吹凉了,干在脸上不大舒服,冰凉的指腹刚触到眼底温热的肌肤,她细瘦的身子便哆嗦了一下。
牙关轻咬,若梨再次将手指贴上去,忍着冷把泪揉干净。
视线清晰起来后,她再次看向在风中“嘎吱”作响的陈旧院门。
父亲上战场前,门从不会这般响的。
想着,小姑娘的眼睛又酸了起来,可这次她没有再哭。
这些天帮着料理丧事的张婶子说,要收养她的大人出身名门,日后她在那大宅院里的生活不见得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依稀传来马蹄声,可是又和先前听过的不一样。
不密集,也不沉重,均匀平稳。
声音越来越近,而若梨蜷缩着的腰背也不知不觉放松,她直起身子,酸麻的小腿缓缓舒展,一双眼眸亮得揪心。
等待的时间不长,可忘记眨眼的若梨煎熬得厉害。
当她再睁开眼时,那通体棕红的小马驹已经停在了矮矮的篱笆墙外,在原地打转。
月色下,白色披风在晚风中张扬鼓动,上面流转着粗布麻衣所没有的光泽,流畅而鲜活。
披风的主人没有立刻下马,他低着头摸了它片刻。
许是察觉到若梨的目光,他侧首看向昏暗的院子。
两个孩子的视线遥遥地交错,却不曾有什么复杂的纠缠。
若梨眨了眨酸痛的眼睛,而身披白色,却依旧贵气夺目的少年也踩着马镫翻身下来,动作利落,又是她形容不出的好看。
木门被他推开,伴着尖锐的“咯吱”声,少年的眉拧了拧,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顺便用手将它扶住,阻止了之后的刺耳声音。
夜色下,他的神色若梨看不清楚。
垂下眼帘,她看向怀中明黄色的锦帛,细嫩的五指收紧,将一小截粗糙不平的衣袖卷进掌心。
他的衣服,还有这卷圣旨所用的料子都是若梨从未见过,摸过的。
踩着落满银辉的青砖,少年一步步走向简陋的正屋,瘦削的腰杆挺得笔直,头却微微低着,眸中完全倒映出屋内的陈设时,他多少有点讶然,又很快收敛。
跨过门槛后他没做停留,径直走到若梨面前。
就在小姑娘要抬头时,少年弯腰蹲了下来,手肘支着腿,许是觉得这样仍不舒服,他的膝盖自然地落在泥泞冰凉的地上,将马鞭随意放到一旁。
“路不熟,来晚了点。”
“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