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稼跟在他身侧便把晚上去裴赟和裴骏府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应当还是因为平侯之事,让三殿下生了警惕,但他也来不及多做什么,否则便会带上四殿下了。”向稼最后这样说道,“一切事出仓促,臣以为,他们应当也不足以做出什么事情来。”
“既然都贬为庶民,就不必再称殿下。”裴彦声音淡淡,“不过既然裴赟已经离京,那多半是会与谢家人碰头,否则他一个人,什么也办不成。”
“在进宫路上,臣听宝公公说了鹤城之事。”向稼看了一眼裴彦,便依着他的意思改了称呼,“臣以为,裴赟应当也在鹤城。毕竟谢家和崔家勾结在一起,还是因为裴赟的缘故。”
裴彦点了点头,语气还是淡淡:“朕已经让人去查运河水路如今是什么情形。”顿了顿,他又颇有些感慨,“当初先帝时候认为运河暂时因为淤积无法发挥作用,又因为重新疏通运河需要大量银钱与人力,于是搁置了起来。但如今看来,这条水路尽管我们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对有一些人来说,却是一条绝佳的要道。”
事关先帝时候的决策,向稼不敢妄自评价,他飞快地思索了一会儿,道:“就算走水路,以如今运河的运力,其实兵力也十分有限。”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裴彦一眼,“再加上,臣并不认为崔家是全心全意想要帮着谢家和裴赟,故而,说不定他们就会做出窝里斗的事情来。”
“也不可小看了崔家。”裴彦说道,“他既然敢这么做,那么便说明,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所能获得的大于他们将要面临的一切风险。”顿了顿,裴彦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了宝言,“你去把春露殿的崔娘子带来,有一些事情,她会知道更多。”
宝言应下来,立刻便往春露殿去。
向稼看着宝言走远了,然后又看向了裴彦,语气中有些不太确定:“陛下,那位崔娘子会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说是必然会说的。”裴彦语气平静,“只是她知道的更多,未必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向稼忍不住叹了一声,道:“都不知道崔家究竟想做的是什么了,他们所图那么多,但偏偏到如今都是走的辅佐他人的路子,无论是燕云的那位自封的陈帝,还是裴赟。”
“他们当然是想要这个天下。”裴彦说道,“只是他们既想要名声好听,又想要兵不血刃,偏偏自己家如今能用的子弟也有限,所以不得不做出如今的样子来。”
向稼想了想,倒是也觉得的确如此。
裴彦却叹了一声,道:“也不知娘子现今如何,崔家人应当不会太苛待她。”
向稼悄悄看了裴彦一眼,想了想云岚那复杂的身世,又想了想如今京中的局势,试探着开了口:“娘子对崔家人来说,应当是比燕云那位自封的陈帝更好用吧?毕竟算起来是崔家的血脉呢,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末帝的血脉。如若崔家人真的想要这天下,娘子对他们来说,或者作用比燕云那位更大。”
裴彦沉默了一息,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崔家人便痴心妄想吧!”
行到隆庆宫外,裴彦远远的便看到了谢简的身影。
裴彦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心里压着一声叹息,又回头看了一眼向稼:“昨天你去那两个府上的时候,谢家本家可有人往来?”
“没有。”向稼也看到了谢简,他倒是一直觉得谢简和谢家不同,只是事到如今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有些话也没法说,“平侯下落不明之后,谢家倒是安静得很。”
“是么?”裴彦收回目光,进到了正殿之中。
向稼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跟在裴彦身后也进到了正殿中,迈过门槛时候,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谢简,也不过一两日的工夫,他感觉谢简都瘦了一圈。
殿中早有大臣在等候,今日虽然没有廷议,但也有小朝议。
裴彦在龙椅上坐下,看向了殿中诸臣,淡淡开口:“今日便议一议,先帝三子裴赟,四子裴骏意图谋逆一事吧!”
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安静。
谁能想到前次还在因为先太子裴隽之事在议平侯谢家,现在便直接到了裴赟和裴骏谋逆上面?
并且听着裴彦语气,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裴彦没有理会朝中大臣们在想什么,只看向了向稼:“你把这件事情先与诸位大臣说一说。”
鹤城。
云岚起身时候,崔妧娘便已经把熨好的簇新的衣服都放到了她的床边。
她看着那一套衣服许久,从隔间外面有饭菜的香味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