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表过白的男生从蒹葭巷口排到巷尾,可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要当她未婚夫的,头回遇见,怪不得他会用那般直白炽热的眼神看她,纪见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又沉默了。
谈行彧见她长睫低垂,红唇微抿的模样,像极了那晚月色下含苞欲放的蔷薇,他眼尾勾出好看的弧度,昙花一现,缓缓道出实情:“实不相瞒,冒昧向你提出这个提议,是迫于家长辈逼婚的压力。”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纪见星深感不可思议,以他的条件,会找不到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光是这张脸就足够让人前仆后继,扑了还想再扑的了,他周围的女人眼睛真没有什么问题,不用去看看眼科吗?
谈行彧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轻描淡写道:“我眼光很高。”
行吧,完全可以理解。纪见星为先前的自恋感到些许懊恼,迟钝地意识到,他好像间接夸奖了她,被眼光很高的他看上,她是不是该说句很荣幸?
谈行彧恢复了商人本色,以公事公办的语气,条分缕析道:“既然你我都暂时无意婚姻之事,为何不顺水推舟?我认为以私下协议的方式对外建立未婚夫妻的关系,不仅能让逼婚的难题迎刃而解,还能在一定时间内杜绝后顾之忧,一举两得,你觉得呢?”
以数次交手皆以失败告终的经验来看,纪见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踩进深坑,尽管她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但她并不想把婚姻变成一桩交易,哪怕是假的。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哦?”谈行彧姿态松散,似乎并不意外,“那你说说,我们哪里不合适?”
用来婉拒谈家小少爷的台词全当着他的面背完了,纪见星哪里还说得出来?她绞尽脑汁,忽然灵机一动:“性别!”
话声落地,再无余响,客厅陷入死寂。
察觉到对面男人投来莫名其妙的视线,纪见星先是迷茫,然后如遭雷击——
嗯???性别不合?!
她不合,还是他?她又不清楚他的性取向,怎么知道他合不合?这不等于自狙吗?
“你别误会!”纪见星险些咬到舌尖,急忙解释,“我喜欢男的!”
天啊,越解释越乱。
她放弃挣扎了:“其实我要说的是,性格。”
她刚才千真万确想的是性格,太激动了,说出来就变成了性别。
“对,性格不合。”她像漂游海上的人抱住了浮木,“你太冷冰冰了,我喜欢热情点的。”
他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遥远而清冷,不可亲近。
谈行彧微抬眉峰,颇为玩味地重复她的话:“你喜欢,热情点的,男的?”
危险暗潮汹涌着袭来,纪见星放弃正面交锋,选择侧面讲理:“何况,我前脚跟你侄子退婚,如果后面又和你……”
他是聪明人,难堪的局面不必说破,她点到即止。
冗长的沉默再次横亘在彼此间。
气氛凝滞,纪见星决定刀斩乱麻:“我能见见小少爷吗?”
片刻后,看到保姆抱出一个还在吐口水泡泡的奶娃娃,她彻底傻眼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见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胖嘟嘟的小奶娃,艰难消化了好一会儿,犹豫着问:“他,是谈家的小少爷?”
谈行彧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精彩万分的表情:“按照辈分来排,确实是的。”
“掉头!掉头!!前方请掉头!!!”的循环机械魔音攻占了纪见星耳朵,滚滚乌龙盖顶,她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你们这边方圆五里内,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 tán家?”
谈行彧日理万机,哪里会关注这种小事?倒是保姆消息灵通,是呀是呀地欢应着她:“山脚下的别墅区也有一户谭家,喏,全国连锁的老谭酸菜鱼就是他们家开的!”
是了。纪见星闭上眼,万念俱灰,她依稀记得老纪提起过,谭家是做餐饮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