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他拿起副驾驶位上的公包,随口提起,“餐馆我打电话定好了,地址我发给你。你能不能通知老田一声?”
“没问题,定的哪天?”
“今天晚上。”
“这么?”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好久没见了。”男人停了停,语气格外柔和,“当然是越越好。”
说完,徐建下了车,举着伞不疾不徐的走进雨里。
虽然停车场离主楼位置不远,但地面溅起的水还是很打湿了他的西装裤脚。
徐建其实很喜欢这样大风狂作的日子,这让他想起那场别人眼梦魇般的海难。
对他而言,骇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剧烈的气象变化——那没什么恐怖的。
狂风亘古不变的越过无垠深海,扫过高峰之巅,在岩石上刻下纵横的侵蚀痕迹。
它从来不会说谎,但人会。
他这么想着,用指纹解锁了门禁,透明玻璃门在眼前徐徐打开。
公司在启东大厦的16层,除了总裁办公室和独立会议室,剩下的都是简约开放式设计。全景落地窗平日里看着透亮,现下却显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更加壮观。
助理知道他的习惯,早就将该审批和报备的件整理好,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两年公司运营状况一直喜人,从位于西二旗一个人的小作坊,一路速发展到了如今近两百人的规模。目前在研发的风自记纸数据提取技术,又是国家|□□|普查与预警里的重要环节。如果能吃下这个大项目,明年在新三板挂牌也不是不可能。
业内不少人说,徐建有背景。
不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怎么能接连啃下业内不少老牌企业都啃不下的硬骨头?
每次听到这个说法,徐建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一笑,久而久之真就坐实了传闻。这倒给他对外谈事增添了不少隐形的便利。
其实哪来的背景,他有的不过是比旁人多的那么一点抽丝剥茧的耐心。从混沌重生,若不想再堕入深渊,他必须这么做。
……
沉浸在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直到“嘟嘟嘟”的定时闹钟恼人的响起时,徐建才抬起头。
他面无表情的拉开抽屉,从夹层里掏出一个乳白色小瓶,倒出两粒药来。没有喝水,仰头干吞了。
苦涩的滋味化在嘴里,男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这点不愉的滋味至少证明一切都还是安全的,可控的。
刚刚开抽屉的动作,意外带出了一张纸,飘落在地上。
男人俯身捡起来,纸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两个名字。
他端详了一阵,淡淡笑了。然后唰的撕掉了写有“唐宁”的那一半,用力揉成了团,随手丢进废纸篓里。
留下来的纸上,只剩下了一个名字。那三个字看上去孤零零的,好像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对于和田亚志重修旧好的这顿晚餐,徐建下了点功夫。
他定的地方属实不错,是城里有头有脸的木禾私厨,米其林二星。
这几年北京高档一点的宴请,都流行请吃私房菜。倒不是说连锁的饭馆不好吃——其实对这种饭局来说,味道倒还是其次了,关键是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