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十年后的你弄没弄丢这张照片。」小昼叶写道:「如果弄丢了,就当是我寄给你的念想。」
那张大头贴是年少的自己和梁乐他们一起挤着拍的,被一个彩虹色的相框框了起来,彼时他们所有人青春年少,梁乐也还没染一头妖魔鬼怪的头发。
那张照片的正心,也就是c位,是笑得如四月春日般灿烂的小昼叶。
沈昼叶眼眶一红,她记得这张大头贴。
它拍摄于2008年11月末,世贸天阶,他们一圈尖子生约出来玩,陈啸之去给所有人买奶茶了,因此照片里没拍下他的身影……但是陆之鸣他们都在。
每个人都风发意气,少年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
后来这照片里的所有人,都四散天涯。
小昼叶说:「我猜你已经找不到了,反正我不觉得我能把这张小小的照片存住十年。但是这次你别弄丢了。在2018年,这肯定是唯一的副本。」
是的。读信的成年人想。我高时就弄丢了这大头贴。
「至于复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小少女诚实地写道:「我尽我所能地准备了,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
——问题当然不大。读信的成年人在加州的阳光喃喃自语:毕竟你那时候是那样羽翼丰满、年轻锐利。
年轻的你带着能够刺穿世界的皮肤的长矛,是一位骑着龙穿过山海的年轻勇士。
甚至让人难以联想到后面,如坍塌般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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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九月深夜,夏风穿过重重枝头。
夜风习习,沈昼叶在厕所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向眼眶下累累黑眼圈的自己。
——‘叶叶,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交往的?是谁先表白的?’
张臻好的声音,自脑灰质层上传来。
沈昼叶看了窗外一眼,深红月季花风吹不静,止不住地颤抖着,夜幕上挂着一颗颗雨水般的夏夜星辰。
‘我们其实没有认真地表白过,至少没有说过做我男朋友类的话。’沈昼叶道。
十五岁的沈昼叶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她在那个看过宇宙后的、停电的夜里握紧了陈啸之的手,问‘你喜不喜欢我’。少年陈啸之没有说话。
可是正当沈昼叶以为自人生第一次表白要失败了的时候,在黑暗,陈啸之十分短促又羞耻地嗯了一声,接着他弯下腰,十分用力地抱住了她。
小昼叶几乎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抱碎了。
她隔了十年都能回想起那个陈啸之几乎将她揉进骨血的拥抱——拥抱你那个带着浓厚的绝望之意却又有春藤破土的祈望,有失而复得,有来自灵魂的颤意。
……
——‘我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少年时的喜欢不一定能够表达得这样到位,更没有形式可言。
但是从此陈啸之几乎将沈昼叶捧在手心。
沈昼叶说想要枝头的苹果的话,陈啸之能将天上的星星也一并摘下来,以明月为碗盛着,捧到他的小昼叶面前。
“你说,”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看着镜子憔悴的自己,好笑地自言自语:
“……他那‘失而复得’是怎么回事?”
世间万物喧嚣无比,客观世界无一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