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九万情深 岁欲 1633 字 2022-08-18

柳家墨想起上回找他帮忙去签售会那次, 这男人在他爷爷面前收敛又礼顺, 难得在脸上能窥见点温情, 答应要求时也没犹豫一下。

不似现在, 周身清冷,目如深潭。

闻靳深和柳家墨截然不同的人,不喜与人打交道, 平时都是被奉承的那一方,浑身上下的烟火气儿都淡,他微微颔首,却一个音节都吝啬发出。

然后长腿一迈,从两人旁边经过。

他的足音又沉又稳,落在时盏耳里,却生生激出千层浪来。她僵在那儿,迈不动步,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柳家墨伸一只脚挡住,催促她:“小盏?”

“”

她回过神,跟过去在电梯里站定。

外面的闻靳深背对着她,密码锁传来机械提示音。——滴,他进屋,回身关门,半张英俊脸孔彻底消失视野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真喜欢他?”

“嗯。”

电梯运作声被建筑商尽可能降到最低。紧跟着,柳家墨抛出第二个十分具有戏剧性的问题,他问:“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

时盏很轻地笑了下,“我懂。”

柳家墨摇摇头,也跟着笑,他的笑是苦涩的,因为他的脸被时盏从电梯里的镜子窥得一清二楚。

很显然,他不认可她的回答,当然也没有反驳她的打算。

两人各撑一把伞,柳家墨的车就停在公寓楼外马路上。那是辆她坐过很多次的黑色路虎,不过从柳家墨结婚后,为了避嫌,也不怎么坐了。

看,哪怕她有时也会顾虑一些东西,但也抵不过世俗潮水的冲击。

有些人注定要散的。

柳家墨迟迟不肯上车,踌躇在原地,思忖半晌憋出一句,“你再考虑考虑。”

她佯装不懂,“考虑什么?”

柳家墨说:“别解约,继续和我一起干,都会过去的。”

时盏用很浅一弧微笑来回答,这就足够了,她知道柳家墨看得懂。十年,他怎么会不懂。可柳家墨还是不甘心,他单手撑在湿淋淋的车门上,问:“你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鞠婵那事儿?”

“过不去。”黑伞下的她偏开脸,“无论哪一件,我都不过去。”

柳家墨的那句“你就是只白眼狼”,和闻靳深的“你不该这样”,有异曲同工之处,看似平平无,却在暗地里剥皮吞骨,将她拆解。

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她不奢望柳家墨对她感激涕零,但绝不至于这样被侮辱。

柳家墨长长叹着气,青雌的音色混进雨里,“回去后我严肃说过鞠婵,她以后再不敢这样对你,也不会跑来工作室闹腾了。至于我,我一时的气话,你也知道,人在愤怒时的话语最是伤人。就原谅我一次。”

时盏还是那句,“就到这儿。”

柳家墨不得不佩服她在绝情方面的造诣,鲜少有人能及。又不是一两个月的相处,十年,她说走就走,利落到仿佛从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他只有举白旗投降的份。

在回公寓的路上,时盏的脚步又慢又轻,脚下悉悉索索的,她低头去看,碾落在地的白色茉莉花,混着脏色雨水,不知何时会融进泥土里。

再三纠结,她还是摁响了闻靳深的门铃。

久久无人开门。

时盏手里拎着朝下滴水的黑伞,低眼端详着智能锁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