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谢家人认可了梵声这个儿媳妇,不止谢老爷子亲自相邀,谢东明和韩慧也都开了尊口,梵声不好推辞。
这是她第一次到谢家过年。
说来这心里还蛮愧疚的,顶着儿媳妇的身份来吃这顿年夜饭,可事实上她又不会和谢予安结婚。
可也容不得她拒绝。一来是怕谢予安起疑,二来是谢爷爷那里推辞不了。
保姆王阿姨照顾梵声的口味,烧了一大桌她喜欢吃的菜。
谢东明和韩慧不见得多喜欢梵声,可待她总归还是亲切和气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谢予安搁边上站着,总不会给她摆脸色。
谢家人给梵声包了红包,是以儿媳妇的规格包的,数额一大笔。
她惶恐不已,这红包收得特内疚。
年夜饭吃得七七八八,谢老爷子竟从书房拿出一卷泛黄的婚约。
他戴着老花镜,眯着双眼,慢吞吞地说:“两个小辈的这桩婚约是我和闻老早年间定下的,那时俩孩子才刚出生,一转眼现在都这么大了。那会儿图亲上加亲,倒也没强求两孩子日后一定要在一起,好在老天爷也不辜负我们,这两人最后也走在一起了。”
“今天我把它拿出来,是想得你俩一句准话,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我老头子老了,没几年饭吃了,就想在闭眼前看到你们结婚。要是我运气好,没准还能看到我的重孙子出生。”
老生常谈,依旧是结婚这档子事。
韩慧也跟着催促:“等过完年,你俩找个时间抓紧领证,顺便把婚礼的日子给定下来。婚礼不用你们操心,我和你爸都会张罗的。”
以前长辈提起这个谢予安倒还上心,每次都拍着胸脯保证立马就提上日程。如今梵声恐婚,暂时不愿结婚,他一个人也无可奈何。这会儿再听到长辈念叨这事儿,他就心烦。只能敷衍地应付几句。
老先生不满孙子的态度,当即板起脸,“你能不能长点心?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都不上心,指望谁上心?我一大把年纪了,天天就盼着你和梵声结婚,就想在我闭眼前看到重孙子。你俩倒好,一直拖一直拖。”
“爷爷,您别怪予安……”梵声试图解释。
却被谢予安拉住衣袖,“你别说话。”
梵声张了张嘴,识趣保持沉默。
谢予安沉声说:“爷爷,我俩心里都有数,您别催了。”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有数有数,每次都这么应付我,从来不见行动。”
他举起梵声的左右,“看到这是什么了吗?这是戒指。我跟梵声求婚了,就差领个证,办场婚礼,过完年都能搞定。”
怕被家里人继续念叨,吃完年夜饭谢予安果断拉起梵声走人。
到底是女人家,心思敏感,韩慧悄悄和丈夫咬耳朵:“这两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啊?感觉情况不太对啊!”
谢东明抬手扶了扶眼镜,不甚在意,“这俩都是有主见的人,咱们少掺和。反正说也说不听,随他们去折腾。”
——
保姆王阿姨送两人出门。
王阿姨走在梵声身侧,一边走一边细声说:“梵声小姐,您也别怪老先生催得急,老人家上了年纪都关心小辈的婚事。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老先生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表面看着还硬朗,可坐哪儿都能睡着,远不如前两年了。”
梵声听在耳朵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一辈都有一个说法,说是老人坐哪儿睡哪儿,基本上是大限将至,没几年饭吃了。
她能够感觉到谢爷爷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了。
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衰老得特别。
谢爷爷对她和谢予安的婚事抱有最大的期待,可以说是日盼夜盼,恨不得亲自把民政局搬到他俩跟前,让他们原地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