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心痛,也非常无奈,她的规划里没有他。
命运显然是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被它拽着沉入水底,挣扎许久,却始终无力浮上来。
她不能把他拽进自己糟糕的人生了。他还年轻,他还有大好年华,他不该和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浪费时间。
梵声回首她过往二十八年的岁月,童年无忧无虑。十八岁时父母溘然长逝。她一夕之间成长起来,过了几年苦日子。可后来又被谢予安治愈。再到如今罹患上一种不可能治愈的疾病。
美好昙花一现,但总归爱过一场,也算对得起自己。
自从半年前被医生下了最终诊断,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梵声总是这样开解自己——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未能碰见自己所爱之人,未能热烈真挚地爱一场。比起很多人,她已经算幸运的了。
可惜很多时候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有许多个深夜。他熟睡着,她睁着双眼在黑暗凝视他安详的睡容。这种无力感和绝望感就会成倍成倍溢涨,压满心房,无力疏解。
尤其那天她在抽屉里看到那枚他故意让她看见的钻戒。
尤其他隔着手机自然地说出那句:“咱俩都在一起十年了,还突然?”
尤其那天他一边给她剔鱼刺,一边不假思索地告诉她:“给我生个孩子吧!”
尤其他那天许下的生日愿望——
“那就祝我今年娶到梵声吧!”
尤其是现在他向她求婚。
……
无数件这样看似平常的小事,梵声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几乎可以彻底击败她。
人再强又如何强得过命运?
梵声有太多事还没来得及去做,她渴望和心爱之人结婚生子,共同抚养一个孩子,在平淡琐碎□□度余生。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生活的常态,无数夫妻每天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然而对她来说,她却望尘莫及,始终无法实现。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拖了这么久,梵声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了。
谢予安的求婚她是不能答应的。
可是还未等她做出相应的决断,她就明显感觉到前庭、鼻腔、耳膜受压严重。
气瓶里的氧气似乎耗尽了。她好像缺氧了,呼吸也变得急促困难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她十分痛苦,拼命地甩头,双腿乱蹬。脚蹼乱舞,惊得周围的鱼群四处乱窜。
郭胖子潜水无数次,突发意外也遇到不少。他最具经验,见梵声如此痛苦,立刻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
谢予安一直沉浸在求婚的兴奋和忐忑,后知后觉。
郭胖子猛地扯了下他的手臂。
他骤然回神。一把抱住梵声,拼命往上游。只想立刻冲出海面。
众人大骇,忙一窝蜂地涌向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