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以往大段人物对白式的字表述, 这次的剧本, 她的戏份几乎全为人物动势的简单形容。
开机前, 春蕊的案头工作集在标注动作, 然后通过联想,将每场戏里她所需做出的表情和行为贯穿得当,她的表演目的便是让每个动作落到实处, 从而不走样。
这也是她多年表演经历沉淀而成的习惯。
可开拍后,实际呈现出的效果并未让赖松林满意,甚至于被严征批评说, 她是在一般化、概念化地去表现人物。
一般化、概念化其实有点书面用语的意思, 直白地翻译过来,严征是暗讽她演戏偷懒, 不用心。
就好像简单的区分颜色,赛车的红、芙蓉花的红、以及血液的红, 它们本该是三种完全不同的红色,意味着三种不同的含义,然而春蕊仿佛看不出它们之间的区别,常常以应对某种红色的反应方式, 去应对另一种红色, 从而做出相同的反应【注】。
春蕊扪心自问,她是真的区别不了吗?
不是。
真正的原因在于她过度图解动作,缺少情感。
而难以与角色建立情感共鸣的毛病, 其实与她一路的成长息息相关——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与自己追求的,相去甚远,现实是无奈而残没见到春蕊人影。
小婵登时吓得小脸褪去一层血色。
“别急,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刘晋拓安慰说:“那么大的人了不至于走丢。”
杵一旁正跟置景组组长闲聊的严征听到两人对话,眉心一拧,挪两步走到门口,朝对面建筑楼二楼梁竹云的房间望去,窗户里闪烁着灯光。
他抬手一指,说:“她应该在三号片场。”
小婵急匆匆跑过去找,拍开房门,果然是春蕊。
“你可吓死我了!”小婵哭丧着脸,两手做作地捂住胸口,抱怨说:“我差点打110,报人口失踪。”
春蕊:“大惊小怪。”
小婵:“苏媚姐叮嘱过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春蕊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没多做解释,掏手机看了眼时间,察觉已经九点多了,她到书桌前收起剧本,说:“回去吧,好冷。”
小婵嗫嚅:“谁让你躲在这里读剧本的,这房间连个暖手的物件都没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小婵惦记着人找到了得跟严征汇报一声,便让春蕊稍等一下,她拐去严征身边,说:“谢谢严老师,人找到了,刚闹了个笑话。”
严征“嗯”一声,一颔头,目光掠过小婵,望见站在街道央的春蕊,她正朝他的方向回望,大概因为冷,她瑟缩着肩膀,后背拢在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的。
“夜里冷。”小婵说:“严老师注意保暖,我们就先收工回去了。”
严征:“好。”
回酒店的路上,春蕊嘴唇紧抿,一副思考心事的样子,半途,她翻出手机,给赖松林发了条微信。
——赖导,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再跟你聊聊。
时隔一个多小时,春蕊才收到回复。
——明天翟编赶过来跟组,晚上我们开个剧本讨论会,然后针对你的戏份进行一次围读。
春蕊洗过热水澡,已经躺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