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正在做精密检查,贺九皋站在ri(核磁共振)室外, 目光投向家政阿姨。
“说说看, 到底怎么回事。”
家政阿姨说:“程董有晨起看财经新闻的习惯,我帮她打开起居室的电视机, 节目里有一位姓卞的律师在讲金种子2平台暴雷事件,程董看得很认真, 脸色却越来越差,节目插播了一段如意街苦主们组织的抗议拉横幅活动片段,程董拍桌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说, 说……”
她觑贺九皋一眼,低下头支支吾吾。
贺九皋追问:“我母亲说什么?”
家政阿姨为难,“小贺先生,这——”
贺九皋面无波澜, “没关系,你直说。”
家政阿姨横下心来,转述程兰的原话,“程董破口大骂,骂都是你做的好事,害苦如意街的乡亲们,还骂你冷血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贺九皋看似无动于衷,轻声问:“然后呢?”
家政阿姨硬着头皮说:“程董说要打电话找你问清楚,猛地站起来,然后……然后一头栽倒,真吓死个人,我慌得六神无主,幸亏管家和司机老赵在,当机立断把程董送来医院。”
贺九皋点头表示了解,“你随司机的车回紫微宫,这里我留下。”
家政阿姨迟疑,“小贺先生,您一个人照顾得来么?”
贺九皋打消她的疑虑,“我会安排专业的护理人员,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是,小贺先生”,家政阿姨恭敬地应了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谭敬气喘吁吁地赶来,看到贺九皋,忧心如焚地问:“小贺,你妈呢?”
贺九皋端详这位染上风霜之色的老人,他额角挂着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真真切切牵挂母亲的安危,当即抛开多余的想法,对他说:“我母亲正在做核磁共振检查,晕倒的原因,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
“好,好的,你妈会没事的。”谭敬擦擦汗,不知安慰贺九皋,还是安慰自己,重复说着“会没事的”。
贺九皋目光带上怜悯,他不明白谭佳人父亲和自己母亲如今是一种什么情况,经年不见,人生已至秋暮,感情是否依旧不变,朋友亦或情人,他们两人如何界定?
正沉思,程兰被推出ri室,看到贺九皋,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想见儿子。
可看到谭敬,她转怒为喜,朝他伸出手,笑着问:“你来做什么?”
谭敬立刻握住程兰的手,憨笑着回她,“你看你说的,你病倒了,我能不来瞧瞧么。”
贺九皋跟在他们后面,欲跟随进病房,程兰说:“我本来想问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看来,你炒作如意街项目,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为了新源燃气,既然得手了,为什么还要派狗腿子上节目说风凉话,难道嫌如意街的乡亲们不够倒霉,顺带踩上一脚才过瘾?”
贺九皋并不辩解,语气微讽,“您似乎搞错了痛恨的对象,金种子2平台和利用它敛财的王德发、王平川父子才是罪魁祸首,2击鼓传花的游戏迟早会玩脱,我只是指出‘皇帝的新装’,何错之有?”
“你——”程兰深知儿子说的话有道理,但情感上又恨他不顾念如意街的乡亲,那里毕竟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一些街坊邻居至今仍能叫上名字,就说那些受害者,谭勤、姜大姐,她哪个不认识,通过节目了解她们的遭遇,叫她拿什么脸来面对她们?
“你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她心有不甘,再次问道。
贺九皋淡淡地说:“我问心无愧。”
父亲火急火燎地开面包车走了,谭佳人不放心,打车随后来到济世医院,刚走过转角,听到程兰、贺九皋母子间的对话,失望之余,收回迈出的脚步,她笑自己太天真,资本家是没有血泪的,想那么多理由为他找补,纯粹有病。
程董这里有父亲足够了,自己再过去,平添尴尬,有什么意思。
谭佳人轻嗤一声,扭身走了。
程兰气得眼冒金星,合上眼睛,挥挥手,“你走开,我现在不想见你。”
谭敬见程兰怄气,不好劝她,只好劝贺九皋,把他拉到病房外,小声说:“你妈正病着,你和她争论什么,她在气头上,不管你说啥,她都听不进去,你缓个几天再向她解释,这里有我照顾你妈,你放心吧。”
贺九皋点点头,“那这里就拜托您了,护理方面我会请专业人士负责,您别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