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五月只差一周,快出梅了。
香樟树下落落的枯叶,又一春快要更新过去。
周轸的住处有点偏,后来嘉勉才知道,那片别墅区是周家开发的房产,其中一块地是周叔元单独辟出来送给周轸的。
这栋小楼也是周轸自己请建筑公司独立完成的。
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是片草坪,后院一开始是片荒地,后来嘉勉住进来,前头种上了花,后头给它改成了一片农作物,为此,周轸叫嚣不已,说倪嘉勉上辈子肯定是个农民,这么爱土地。别说,她种的草莓、西红柿、黄瓜什么的,还挺好吃。
嘉勉把车子就停在他家门口,环抱一束沉甸甸的白玫瑰,去揿他的门铃。
可视电话应答了,里面的人却在问哪位?
嘉勉逼得亮相自己,好让主人看清她。
某人笑一声:“你能把花扔了嘛,挡着自己,我当然要问是谁啊?”
不能。嘉勉就是来还花的。
前后三道门禁,她才进了里,周轸给她开了门,一只手还在门把手上呢,嘉勉就把偌大一束白玫瑰还给了他,生生塞到他怀里,某人空着的手也只能本能地抱住花束。
他一身黑色绸质睡衣睡裤,抱着束白玫瑰,身上还能闻到新鲜的洗浴香气。
饶是他这样混不吝地站着,客观的审美依旧得承认,他和这束白玫瑰才更搭。
嘉勉问他,你知不知道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你这一天天地浪费这么多鲜花,没完没了的,有意思吗?
“很多人吃不上饭也赖我?”周轸径直把手里那束花往地上一丢,脆弱的鲜花簌簌落了好些个瓣在地上。
他怪倪嘉勉,“你好好针对我就针对我,别上纲上线地搬出那些个狗屁道理,你要清楚,我最不喜欢听说教的一个人!”
嘉勉有点后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来这里。
她片刻的念头涌上来,有想过掉头就走的,但是又能想到他会如何数落她。
于是,二人不言不语间,目光battle了一会儿。
周轸率先败阵,他说他是主人,起码待客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说着,侧着身,请嘉勉进来。
“不是有话和我说嘛,站在门口说,你答应我也不答应。”
周轸这几天因为出那莫名其妙的疹子,没有去公司办公,许多事宜都是秘书过来或者线上沟通。
因为医生也没确诊就是水痘,他就只出了几颗,后续也没有任何蔓延的趋势。为了他人的人身健康考虑,他还是打算老实隔离上一周,以策安全。
眼下来了个出过的,周轸语不惊人死不休,玄关处拿拖鞋给嘉勉换的时候,“你帮我看看呢,看看我身上的到底是不是水痘?”
在腰上,周轸一并说着,手就去到前襟的扣子上,作解衣状。
嘉勉脱了高跟鞋,净身高又比他矮去些,饶是他这么浪荡样,她依旧波澜不惊,淡淡地看着他,看他到底有多少幺蛾子。
果然,某人住手了。他两只手背到身后去,怪她,“你好没意思!一点医者父母心都没有。”
“想要父母心,找你爹妈去,或者去医院。”
“喂,你小时候得水痘我还关心过你的。”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去周轲的迎婚礼,她刚出完水痘,剪得一头再短不过的头发,万家门口,大红灯笼下,嘉勉捂着耳朵躲鞭炮声,周轸和她说了什么,她没听见。
他说:“说你丑是骗你的。”十二岁那会儿的倪嘉勉就是太瘦了,太单了,周轸印象中的倪家老幺从来是个孩子。
导致十一年后再见,太意外了,意外到有人简直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