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音声音温润,连同训斥他的时候都带着笑,带着艺术家独有的温柔。小时候大家总爱夸沈家运好。沈家不重艺术也不喜欢舞文弄墨,商人没一点艺术家的气度,偏偏出了个喜欢画和展览的沈家继承人。
可他的艺术细胞皆继承自他可怜的画家母亲,和沈家那位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他记事起,许音就总爱在画架前摆弄她的画,无论有没有画好,她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就像世界上再没有比画更能让她开心的事。
许音就像是为绘画而生,但她的艺术生涯却早早地断送在沈恒原手里。
如果许音没有遇到沈恒原,她也许就不一样。
她出生在荔城那样温润的小城,也该有平静又温柔的一生。
可后来许音和沈恒原争吵,沈恒原把她推进花瓶碎片里,她眼睛被花瓶碎片刺伤,从此成了外人口中“意外失明”的沈夫人。
许音失明之后,沈恒原不顾沈老爷子的面子,直接把初恋那个女人带进家里,当着许音的面和那女人亲吻调情。
许音全当不知,他也不敢告诉她。
许音经常失眠,病得越来越重,即便是粉底也没办法掩盖她的苍白,她也不再摆弄她的画架。
她经年不散的温柔也在那时候变成最致命的毒药,她什么都不说,连笑都还是温柔的,只是眼里早已没了期盼,眼睛再好看,也只是空洞的漂亮玻璃珠。
电影的最后,女主人公还是跳了一次《天鹅之死》。
在皎洁的月色下,白天鹅忧伤抖动着她的翅膀。
即便她身负重伤,她依旧选择振翅飞向她向往的天空。
最后,她颤抖地抬起一只翅膀,摇摇晃晃地指向天际,表达她对生的渴望。
冷白的灯光打在女主人公,她匐着身子,手慢慢往下落,像断了线的风筝坠下来,她面容沉静,闭眼时一如来时的温柔。
许音离开那夜皎洁的月色,也像是噩梦里苍白的底色。
她应该死在她最美丽的时候,而不是拖着病体慢慢苍老。
沈靳知忽地觉得有什么压在胸口,怎么呼吸都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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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界》不算是搞笑诙谐的喜剧片,它甚至谈不上有个大团圆的结局。
也许是美学理论太过深入人心,连艺术工作者有时也分不清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会是个悲剧。
结束后,电影院内竟没有人先起身离开。
即使谢吟川不是第一次看,他看完也是很长一阵沉默。
但喻迟笙不同,她平静地看完,像看了一段自己那时候始终走不出来的过去。
她甚至没留太久,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见她站起来,后边陆续有人站起来。
首映礼结束后,许多媒体人走过来频频向她道贺,夸她演活了女主人主,夸电影剧情不错。喻迟笙也渐渐学会如何去应对媒体们的问题,都只是礼貌地表达感谢。
谢吟川在她身边被夸,也只是笑嘻嘻地看她:“我只是锦上添花。”
这回,喻迟笙很坚持:“不,你是雪中送炭。”
谢吟川有时候也不知道喻迟笙为什么总是那么固执。
但他也学会欣赏这种固执的可爱了。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以《天鹅之死》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