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皆言他冷漠疏离,可在她面前,他会在她不安的时候温柔地牵上她的手, 会体贴地为她安排好周遭的一切, 会笨拙地记下她的喜好再着人布置。
阮白知道, 顾言靳是孤独的。所以他努力地尝试地靠近她, 而她自离开爹爹后,在这偌大的世子府中亦是孤单的,是世子哥哥给了她安身之处,小心翼翼地呵护温暖她。
她何其有幸,被爹爹视为掌上明珠爱若珍宝,又得世子哥哥如此庇佑关照有加。
而现在顾言靳有难, 她如何能在原地看着,无动于衷?
阮白皱紧眉头,边策马边看向周围的地形。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密林中树木繁多本就遮掩了视线,更遑论现在天黑了,可视度更是不高。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陡坡,阮白忙拉住缰绳,马儿顿时扬起蹄子一阵长鸣。
她本就不擅骑术,所学不过能够堪堪御马,再须技巧性的驭术全然不知,只能胡乱拉着缰绳绷直想让它安静下来,却被马匹愈发躁动的甩头踏着蹄子,几番僵持最终掉下马背,马匹便立刻踏着蹄子跑了。
阮白被摔下马,“砰”的一声滚落至树干旁停下。
她呆呆地坐起身,无瑕顾及肩膀传来的刺痛及手上的伤,看向马匹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马……”
她不知道世子哥哥现在在哪,才想着靠马跑遍密林寻他,可现在没有马,她如何去寻世子哥哥,就算寻到了又能怎么带出去?
“嗷呜……”
忽然身边一道细碎的声音惊扰了她,阮白顿时警惕往后挪了几步,一堆杂草落叶下钻出一个灰蒙蒙的小脑袋,朝她奋力扒开厚厚的落叶迈着爪子走来。
“……小狗儿?”
阮白惊诧出声,她这才想起,方才情急夺马时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便直接上了马一夹马肚策马,小狗儿一直被她单手抱着未曾离手。
这一路上她无暇顾及其他,脑海里思绪烦杂,完全忘记手里还抱着小狗儿,只是下意识地往怀里贴着,直至方才落了马才不慎脱了手。
“嗷!”小狗儿听见阮白唤它的名儿抖落了身上的叶子欢快地扑了过来,只是因方才在地上滚了一遭,身上白色的毛此时满是灰污。
阮白蹲下来察看了一番小狗儿,没有哪里受了伤,见它要往身上蹭,此时也没有心思同它玩闹,神色茫然。
现在能怎么办?
树林里蔓延着死寂,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她,偶尔响起的声音便是从密林中传来不知什么生物的叫声,加之夜幕的降临,叫人心中一丝一丝滋生孤寂恐惧。
她低下头无措地咬着唇,小狗儿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焦急失落,扭过头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掌心,又蹭了蹭,嗷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
阮白回过神看着小狗儿湿漉漉的眼神,视线下移,瞥到一物想起什么,陡然眼眸一亮,忙不迭将身上佩戴的香囊取下来递到小狗儿鼻子前。
“小狗儿,你帮我带路好不好。顺着这个味道,为我带路。”
小狗儿用鼻翼动了动,又嗷了一声,像是回应般,便抬起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忽然寻了个方向奔去。
它知道世子哥哥在哪!
如久旱甘霖的绝处逢生,又像是被漆黑道路上点亮一盏明灯晃了眼,阮白眼中涌上些许泪意,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朝小狗儿带的方向跑去。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过以前的自己,在家中闲来无事听闻狗可以寻着味儿找物,便同小狗儿这样玩了好长一段时间,又万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偷懒,细心认真地给世子哥哥绣了那个香囊。
香囊里的香味和她随身携带的香囊味道是一样的,而她制作香囊一向喜欢独特习惯用芳香开窍的中草药,就算有其他的男子也带了旁的姑娘送的香囊,也不容易混淆了味道。
天黑路陡,地面又有许多掉落的树枝落叶等等,阮白艰难地跟着小狗儿,好在小狗儿跑一段路便会稍作停歇回头看一眼她。
夜晚阴风袭来,冷得让人有些发颤,吹在干涩的脸上像是被刀磨般泛着细细麻麻的疼。
阮白扶着树干喘气,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小狗儿,咬了咬牙继续跟上。
她一定可以赶上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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