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明该是少年气最重的年纪,眼底却俱是深沉。
季宁捧着护照看,一旁严北承目光则静落在她身上。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手里提着一个方形透明的盒子,里面摆着一块提拉米苏。
那时候母亲刚去世不久,他独自一人将她的骨灰带到中国,将她安葬在这片生养她的土地。
她生前最爱吃的甜品,也是提拉米苏。
当时季宁身边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女生,大概前一天写作业熬到很晚,困得眼睛睁不开,脑袋东倒西歪间落在季宁肩膀。
季宁似乎稍稍怔了一下,转头垂眼望过去,笑了。
眼神柔软,像轻轻绽开的玉兰花。
不是那个时候身处泥淖的他可以沾染的。
年前她来找他,并不是完全对的时候,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恨他也没什么,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结婚。
只是严北承禁不住想,该是多么深刻的恨,才让当初那个善良美好的她,这一刻出现在这里。
很应景地,一首在中国待的那几年学过的诗,从记忆深处翻出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严北承扯动唇角,忽地轻笑。
季宁回过神,凝在护照上的视线挪开,落在旁边男人身上。
对上那双眼睛,心莫名颤了颤。
那片墨色里,交织着深沉晦暗的黑。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在里面读到了深刻的忧郁和感伤。
可再望过去时,已经无迹可寻,只有一贯的沉静深邃。
是她读不懂,也走不进去的世界。
季宁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除了基本资料,还需要填写一张英文申请表。
以严北承的英文水平,不要说需要她在一旁参谋指导了,有些问题她还在一旁斟酌用词,严北承已经行云流水般写完。
季宁不禁有些恍惚——她是来帮他办签证的吧?
按说事情进展顺利,严北承应该心情不错才对,可完全相反。
他脸上表情极淡。
一点笑容都无。
季宁心情忽然也变得很差。
既然不高兴她来,又何必特意给她打这个电话。
办公室安静。
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愈发衬出两人之间的沉默。
气氛就这么僵着。
等所有资料备齐,季宁边收拾东西边起身:“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文件我带走,等签证下来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