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语,初羡情绪稳定,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可这背后的痛苦和压抑当事人却是生生挨过来的。车祸,失忆,住院,被照顾,自我的缺失,这半年她定然过得非常艰难。
初羡的父亲和奶奶势必也过得十分煎熬。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愿意把初羡交给她母亲照顾。毕竟那是曾经抛弃她的母亲呀!
老天爷似乎从未善待过这个瘦弱的姑娘,总是不断在给她制造麻烦。磕磕绊绊长大不说,如今还身心遭受创伤。
他承认他迷信了,除夕夜出生的孩子,福气总归是差了一些。
傅枳实轻声问:“你母亲对你好吗?”
“挺好的呀!”初羡双手打着方向盘,有些不解地看着傅枳实,“她是我妈妈呀,肯定对我好的呀!”
就是有些观念初羡不敢苟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疼爱自己。
搁在以前,初羡是那么恨她的母亲,不想和母亲有任何的牵扯。哪怕自己过得那般拮据,她也不肯接受母亲的援助。
如今看来,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恨,那些心结,那些埋怨和责怪,她通通都忘记了。现在可以心无芥蒂地被母亲疼爱,被她守护。
很多时候,遗忘才能幸福。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你父亲还好吗?”
“挺好的,他现在跟我奶奶住在老家。”小姑娘的声音又细又软,“听我爸说前不久有个大导演来了趟我们家,后面就把我们家的情况在网上反映了,很多网友给我们家捐了款,有个好心人一下子就捐了二十万。有关部门也开始关注了。算是把我们家给解救出来了。”
看来这是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傅枳实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暂时没找工作,我妈让我好好养身体。”
“那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是学医的,除了进医院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你家里人应该会替你安排的。”
“可我想靠自己。”她如今的一切都是贺家给你,可深究起来她只是母亲的拖油瓶,跟贺家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可以考虑一下仁和堂。”这人居然破天荒地向初羡抛出了橄榄枝。
仁和堂吗?
初羡想了想,好像也挺合适的。
——
把人平安送到机场,初羡这才松了一口气。
新手女司机,难免紧张。路上不出差错,这已是万幸了。
两人道别,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对傅枳实说:“傅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傅枳实哑然失笑,“初羡,坐飞机的人最忌讳收到‘一路顺风’这四个字。”
初羡:“……”
“抱歉。”她面露歉意,立刻换了措辞:“祝您一路平安。”
男人笑着摸了摸小姑娘蓬松柔软的发顶,“初羡,我是你师兄,喊师兄。”
初羡:“……”
初羡:“师兄再见。”
“我们青陵见。”男人微微一笑,眉宇深邃,似有种风流云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