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攒成的力量,拳拳去抗拒门口的人。她才碰到傅雨旸心口,有人就一把扥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撤手,人也跟着闯进来,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带上了门锁。
周和音还在阖门的动静里没反应过来,傅雨旸已经捧住她的脸,狼狈与不妨里,她往后仰了两步,跌靠到墙上。
傅雨旸干脆一只手横抄到她脑后,替她枕着,另一只手来别她的下巴,热络衷肠去找她的时候,却被她嘴里的一口又甜又酸的冰给激灵到了。
酒精再一挑衅,昏头的地步,捞起她的下巴,暴戾地勾勒出那颗杨梅冰,圆圆一颗,濡湿在二人的热意里,傅雨旸衔到嘴边,偏头就吐掉了。
他不要什么杨梅冰,他这夜奔回来,只要她。
声音和言语都可以骗人,唯独气息不会。声与话都属于人教化后的行为,唯独气息是天性,人可以制定最顶级森严的规则、法律,唯独圈不住天性。
傅雨旸用耳朵听怀里人的气息,听她窸窣的天性,她愈沉默,愈纵容,他愈要平复他的欲望。
才当得起他的小孩待他的好。
于是,他这个殷切的吻,是欲望,是想念,是圈不住的天性,也是投诚。
他拿理智逼自己停下来,然后跌宕的呼吸里,看着怀里的人,微微睁眼。傅雨旸扶住她的脸,闻着她一身的香气,本能地告诉她,“周和音,我后悔了。后悔和你父亲谈得不欢而散,也后悔跟你说那些混账话。”
“他说我们傅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当真折辱到了。可那还不是压倒我最后的一根稻草,最后那根稻草是你,小音。你把那摔碎的杯子还给我,我什么心气都没有了。你当着我的面,那样质问我,或许我占据了梁珍孩子的人生。小音,没有过,我活了三张的年纪,没有被人这么折辱过,旁人也就罢了,唯独是你,我生怕我俩一不小心当真掉进那诅咒里,不得善终。”
那就真的辜负了梁珍,也步了傅缙芳的后程。
周和音微微地啜泣起来,“你瞒了我那么大的事,那封信洋洋洒洒凭着记忆写,都已经那样了,我不敢想象阿婆当年是怎样的心情写信给你父亲的。”
“爸爸又那样紧紧地逼我,他甚至把那解约的协议书摊在家里的方桌上。”
“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我问过你的,问你和我在一起是什么心情,那是我唯一能让自己动摇的理由,可是你没有答复我,甚至那样戏弄的口吻……”
傅雨旸一把扪住她,扪住她的人,也扪住她的眼泪,“我认真答复你,你就会动摇吗?”
周和音依旧摇头,不知道。
四目相对的短距离,再诚实不过的两具灵魂。傅雨旸忽地叹了声气,她连骗他一次也不愿意,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当时当境里,他一味绑架她,未必能好过眼前。
无论如何,他不会看着她去对抗她父母的。他舍不得。“我喜欢的周和音,就该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家庭里,当个恋家鬼。”
可是他更舍不得抛下她,和她什么都没试过,就成了路人。哪天提起她来,从旁人口里听说,她嫁人了。“小音,那样的话,你无论是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我都会饮恨一辈子的。”
怀里的人,脸上坠着泪,无来由地问傅雨旸,“倘若你父母还在,他们不肯你和我来往,你会怎么做?”
傅雨旸的答案脱口而出,仿佛不必思考这些没营养的问题,“不存在。我喜欢的人,他们没理由反对。也不需要他们反对,因为没一桩事需要他们经手和打点的。”
傅雨旸说着说着就又离不开他们b城的贫嘴了,他反问周和音,我是缺钱呢还是缺人呢。
不缺钱,丈母娘开多大的口,他都不怕;
不缺人,洞房花烛,我又不要他们教。
周和音那挂在脸上的泪还热烫烫的,生生被他气凉了。
她像只刚洗完澡的猫,温驯,眼睛澄明,盯着傅雨旸看,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无边无际的波澜,像蓝湖上的水,也像风吹的麦浪。
傅雨旸再一次轻拥住她,拿脸颊去烫贴她,摩挲里,再次强调这一点:不存在。他一点这种烦恼都不会让她有。
安静的呼吸,是热络的,短促又鼓燥的,一息息地袒露着彼此最真实的心与迹。
傅雨旸撩撩她耳边的发,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下,周和音吃痛地张口,有人窥准时机,拨她的脸过来,明火执仗般地衔吻起来,逗趣她的沉默与偶尔还过来的情绪。
某人任由她学他那样裹挟她,她痴迷让他疼痛,让他舌头也吃苦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