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送江富春一家下楼,一路已经有点脚步虚浮,江太太见状,连忙着儿子儿媳帮忙搀上楼,说别送了,又一味怪丈夫,上了年纪的人了,不当惜自己的身体也就罢了,还连累晚辈跟着吃罪。
傅雨旸意识很清醒地回师娘的话,说不要紧,我没多。又赶在江家儿子过来要搭把手前,一把扽过周和音,拿她当倚靠。
江富春见雨旸这般,也被唬住了,连连劝他上楼歇一会,不要送了。
客套连三,就只能应承下。于是,傅雨旸在楼梯半腰处止步了,略站了站,目送江家一行人离开。
再虚晃身型地侧身过来,垂眸,看身边人。
这楼梯口不陌生,巧合的是,他们又站这里了。
周和音问他,“你真的喝多了?”
“没有。”
“喝醉的人永远说自己没醉。”
“这也是在你爸爸身上总结出来的?”
“对啊。”
“周和音,你的生活经能不能换个男人总结啊?”傅雨旸站得晃来晃去的,“不是有前度嘛,你的前度就没给你半点真知灼见?”
“那这么说,傅先生的真知灼见很多?”
“你少给我贫。我问你的前度。”某人一扫之前的好教养好风度,仿佛撕下画皮一般,突然换了副嘴脸,且双标不自知。
周和音生气就要撤手,由他晃跌到哪里去。她要下楼去,他作势上楼去,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一样。
周和音笃笃已经走出孔雀蓝墙裙的中庭门口了,还是一时心软,回头了。上楼回到包厢里,如她所料,傅雨旸真得喝多了,他摒退准备收拾包厢的侍者,一个人瘫息在边张的沙发上。
面上匀着热毛巾,松解了颈间的领带,一副颓靡之态。
周和音静默地走近,收敛声息地去掀他面上的毛巾,只见沙发上的人疏离倨傲地睁开眼,很清楚地质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怕你被打劫。”
某人笑出声,呼吸里满是酒气,“别贫。也快点走。”
他赶她走,是周和音没有想到的。
她有点不开心。
“我问你,那对甜白釉的压手杯,你不是要送给江老师的嘛?”
“改主意了。有另外重要的人。”
“谁?”周和音警觉地追问。
“你要知道了干嘛?”傅雨旸莫名烦躁,他想唤侍者倒茶的,周和音把桌上那瓶他没喝完的乌龙茶拿给他。
某人醉得七荤八素的了,还一味嫌弃,别人喝剩下的?
周和音跟着生气,“你自己喝的呀!”
她拧开了给他喝,瓶口抵到他唇边,傅雨旸依旧不看她,只说他歇会儿就好了,“你先走吧。”
他越赶她,她越反骨生。偏要站在他面前,戏谑地口吻,“你是怕别人看见你的酒疯?”
“是吧。”傅雨旸重重地出了口气,喝瓶中茶也急了些,蹦出一星点水珠子,缀在他的鼻梁上,一路往下滑。
周和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恶作剧般地跟着笑起来,她在笑,而傅雨旸却满是不悦地盯着她,如同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