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戒毒所内的人穿着条纹式的衣服,有人在晒太阳,有人在聊天。
如果不是因为毒品,很多人的人生也不至于要走到悬崖勒马这一步。
时晚寻是抱着相机过来的,她简单问了下护工相关的问题,又认真地将这些细节记录到备忘录里。
很多人对她的到来很感兴趣的样子,目光不断在她的脸庞游离。
唯独角落里坐了个小女孩儿,手里握了支笔,鎏金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连脸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
时晚寻心念一动,走到她身后。
女孩沉默地看着她一眼,又低下头掰着指头做作业。
摊在她面前的是小学三年级的口算心算本,全是一排排的加减乘除数学题。
时晚寻将相机放到包里,走到她身后,微微俯身,唇边泛着温和的笑意。
女孩做题很认真,每一道题还有检查的习惯。
时晚寻指着她做的上一题,温声提醒:“这题要不要再想一下……”
应该是把加号写成减号,所以计算结果也有所偏差。
女孩反应过来,再次计算,用橡皮擦擦掉原本的答案。
“谢谢姐姐。”她回答得温吞,又好奇道,“姐姐,你是来这里做志愿者的吗?”
时晚寻蹲下身,指着脖间的相机带:“不是,我是记者。”
她歪着脑袋,很感兴趣的样子:“记者?是不是需要像姐姐一样拍出好看的照片?需要写作文吗?”
“你说得很对。”
她恍然大悟般:“那我长大后也可以当记者吗?我不太喜欢数学,更喜欢写作文……”
时晚寻敛睫,看到她手臂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有注射史。
“当然可以。”时晚寻安抚道,又放缓了语速问她,“你家里人呢?”
女孩的眼神一瞬间转为暗沉,像是提及了某些禁忌。
时晚寻怕提及她的伤心事,宽慰道:“不想说就不说了。”
“我爸爸是吸毒的,没有毒品吸,他就会打我,后来妈妈跑了,他就给我注射……”
她还那么小,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后面毒瘾发作才恨不得生不如死。
时晚寻心里一酸,揉了下她脑袋:“都过去了,以后想当记者,姐姐随时等着你。”
“来,拉钩。”
女孩眼眸里亮晶晶的,也把手指伸了过去,笑着跟她拉钩。
不远处,裴骁南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注入一道无声暖流。
林维泽适时开口:“罗彪逃跑后,扔下他女儿,还真不打算回来看一眼。不过罗彪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跟了,他老婆就住在这附近,要不要过去问一问?说不定有线索。”
“行。”裴骁南判断道,“几个高速公路的检查口没查到他,说不定他还在省内。”
时晚寻站起身,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几日不见,他发茬短了些,覆在眉骨之上,黑眸像一汪深渊,也看向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