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妍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再走没多远就到家了。
醉汉也跟着走,傻笑着叫她,“小丽。”
话音刚落,这醉汉被人往旁边拽开,少年嗓音干净清咧带着点蔫儿坏的戏谑,“喝什么?来,跟我喝,我是小丽。”
醉汉侧头看了他一眼,嘴里不知道糊弄了两句什么又拿着没点着的烟走开了。
小丽一听就是个女的,总不会是比那醉汉高出半个头的许劲知。
看着那人迈着丧尸步走了,许劲知才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往烟盒里抽出一根放嘴里咬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窜出火苗,他稍偏着头拢火点烟。
他抽烟,没瘾。
碰巧看见刚才那人拿烟他也想点上一根而已。
许劲知去年才开始抽烟的,不是跟风,也不是为了装逼,只是这种行为家里人不准。
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说他不服管教吧,当着家里人的面,他又从来都没把烟拿出来过。
像是背地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别扭又拧巴。
算是一种无声的叛逆。
微弱的光映衬出少年深邃利落的轮廓,刚才跟人说“我是小丽”时的那份戏谑痕迹已经消失无踪。
他身上好似是藏着一种不易被人发现的劣性,不张扬,不明显,只有不经意间才会冒出来作祟。
孟妍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词,装乖。
他这人还真是个矛盾综合体。
一口白烟模糊了视线,他瞧着前头,微怔了一瞬。
熟悉的人,一个轮廓就已经足够。
孟妍感觉到他动作有片刻的僵硬,前面电瓶车来来往往,灯火通明的街头巷口,一个女人站在那儿。
那个女人就只是站着,一头长卷发保养的很好,尽管难掩岁月痕迹,但也隐约透着些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贵气。
和许劲知身上那种感觉一样。
女人微皱起眉,看向许劲知的这一眼,里面掺杂了惋惜,埋怨,责怪,还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个女人看着他,率先开了口,“你还学会这个了?”
既然被知道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不瞒着,“去年就会了。”
女人说话声音轻轻的,却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戒了。”
他忽然来了脾气,跟她抬杠,“不。”
那是他的母亲,杨真。
杨真往前走了几步,情绪有些急,“劲知,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不听我的你迟早会后悔的。”
许劲知只那么神情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杨真知道他还在赌气,暂且不跟他争论戒不戒烟的事,伸手去拉他,“跟我回去,这穷酸地方不是你该待的。”
许劲知躲开她的手,轻嗤了声,一副没骨头的懒散样儿,“我该待在哪?我和我爸本来就是这地方的人,你要是看不上我爸,跟他结什么婚。”
“你爸管过你吗,他不管我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杨真说着话,眼底已然蓄起了泪,“劲知,你还是觉得那个同学退学是妈的错吗,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我早跟你爸离了。”
看到她眼底的湿意,许劲知别过视线,停顿几秒才又挪回来,“想离就离,别因为我,我命薄,承受不起,既然我这么累赘,你生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