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开颅手术的钱遥遥无期。
卢卉琳做了四个疗程,怎么也不肯再治疗:“我已经好很多了,我要出院。”
她拒绝打针吃药,谁也劝不住。
医生开了一堆药,跟宁梁庆说:“那你先把这些药拿上,带她回家吧。”
卢卉琳就此在家休息,宁梁庆知道自己急需一份高薪工作,也正好看到江家的招聘信息。
他在江家工作的这几个月省吃俭用,欠亲戚朋友的钱没还清,卢卉琳的病又加重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宁絮怎么可能不知道卢卉琳生病难受,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只是她能隐约明白,爸妈让她待在江家玩,是不想让她看着难过。
其实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不知道。
是追债。
他们所谓的亲戚朋友,随时能当场撕破脸皮,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种场面,这种憎恨面目,这种争端环境,对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有多大影响,谁能猜想。
所以宁絮被宁梁庆接送上下学,晚上在江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周末也一直待在江家,那些人想找她都找不到。
直到这天,宁絮课间和好朋友在操场上跳绳,被班主任叫来:“你舅舅来学校找你。”
宁絮远远看着男人,确实是舅舅,这号人物都是过年才见到,今天跑来她学校干什么。
男人把宁絮带到角落,先递给她一盒牛奶:“小絮啊,在学校学得怎样?”
宁絮说:“还行吧,基本班里前十这样。”
“那不错,争取考个第一,舅舅给你买零食。”
“嗯嗯。”
“你看你懂事又听话,其实我现在也想给你买零食,哎,只是没钱了。”
宁絮说:“那等舅舅有钱再买呗。”
“……”
“你知道你表弟现在也在上学,一个学期几千块都不够。”男人不再笑了,把话挑明,“你表弟都快没得学上了,我也真是没办法,你今晚回去问问你爸爸什么时候还钱啊?”
宁絮:“我们家欠你多少钱?”
“多少钱,”男人上下扫她一眼,“把你卖了都不够还的。”
“现在你爸不是在有钱人家工作吗,开几百万的豪车,不会这点钱还不起吧?”
这事搁在宁絮心里,整得夜里失了眠。
她半夜爬起来上厕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就蹲在爸妈房门口听。
卢卉琳:“说了让你带着阿絮好好生活,别管我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相爱这么多年,我怎么放得了手……”
铁骨柔情,极少将爱字说出口的男人,一字一顿沙哑的嗓音都柔化了夜色。
卢卉琳哽咽了。
宁梁庆说:“你放心,我会尽快还清钱,再凑够你的手术费。”
他们家本来住在小区里,没钱之后只能搬来两室一厅狭窄的民房,隔音很差,宁絮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