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铮以一己之力彻底杜绝了大家继续搓牌的心,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开了霓虹灯球。闻越蕴才得以看清楚这场的全貌,多数人都聚在右侧喝酒闲聊,门有好几扇,她恰进错,才正撞上麻将桌。
侍应生利索的上新果盘和酒水,冰块炸裂的响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不绝于耳,长沙发很快被绕着坐满。
闻越蕴贴着寻旎坐,余光里出现只骨节分明的手,左手虎口处有颗黑痣,熟悉男声响起来,“喝什么?”
寒暄没什么太大的意义,闻越蕴眼皮都没抬,直接就近取了只不倒翁酒杯,巨大的冰球敲底,又摇摇晃晃的摆了好几圈,她往里倒龙舌兰,球体蓦地斜裂开一道缝隙,渗入褐色的液体,她又多塞了片柠檬掩住。
陆离铮扯唇角,瘫回原位,扫过来的视线平和中透着股压抑,散着几丝危险信号。
有谁在唱《春秋》,开的伴奏还是交响乐那版。
嗓音沙哑沉闷,没失恋过八次都唱不出这味。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份容易,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
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冰凉的烈酒灼热肺腑,闻越蕴合着拍,默跟了半句,“难道怪罪神明没有更伪善的祝福。”
桌前开了局活跃气氛的真心话大冒险,人到了奔三的年纪,玩这类游戏都要讲究分寸,同学间不乏结为连理的,问出点儿不该问的不好。
于是有“已婚有对象人士玩法”和“单身人士玩法”这两个版本。
转轮和抽卡卡牌,指针到谁,谁抽卡,自选真心话或大冒险。
已婚这套里的大冒险环节没未婚的多,道德底线还抬得极高,基本上是喝几杯酒的卡,运气好一杯,运气差六杯,抽到深水炸-弹,直接喝完回家倒头睡。
闻越蕴中途去卫生间,再回来时桌前多了几颗独立包装的话梅,她拆了扔进酒里,梅干沉底,细密的气泡上浮。
于是有人讲了自己高中时代晦涩难猜的暗恋,你桌洞里无主情书是我送、旺仔牛奶是我放;有人给通讯录第八个联系人打电话表白;寻旎选大冒险,牌是亲左边的朋友,她到坦然,刚准备凑近闻越蕴碰个唇,就被陆离铮如刃的眼神逼退,盈然亲了下脸,耍赖说牌上又没写亲嘴……
不知道是谁无意提了个“林”字,迅速被别的话题以压倒性的高音盖了过去,欢声笑语不停,气氛渐入佳境,大家在酒精的加持下越发疯起来,多多少少遭了殃。
陆离铮坐在右侧边缘,姿态慵懒散漫,灯球难打到那边,大半身融在暗色里,神色难辨,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指针晃悠悠地的转过,正对上他在的方向。
众人望过去,徐鸣灏带头起哄架秧子道,“铮哥也有今天啊,快抽。”
陆离铮掐烟,嗤笑了声,倾身去看桌前的两摊牌,懒洋洋地问,“我该抽那摊啊?”
“当然是真心话了。”看热闹的异口同声答。
这是看起来个很诡异的画面,可闻越蕴知道为什么,在座任谁都知道,就没有陆离铮这个人不敢做的事,大冒险对他毫无意义。
“啧。”陆离铮咂舌,随性地捻起张牌,翻开后又直接扣回桌上,扬手去取推车上的深水炸-弹。
反悔的话六杯啤酒混白酒,这是规矩。
不过今夜还没人这样玩不起,连第二套杯都没上过。
闻越蕴昂头,发丝垂散在额前,陆离铮斜靠在餐车边,喉结微滚,一杯又一杯,干脆利落的饮尽,他喝得很快,六杯下肚仍面不改色。
最后回到桌前,拿起那张没明牌过的卡牌沾洒出来的酒,磨砂银白打火机开合。
烈酒是引子,卡牌顷刻间燃起,橙红边缘卷翘翻腾,在虚空中化成灰烬。
那道火光坠落在闻越蕴漆黑眼底,她安静喝酒,不置一言。
倒扣的手机屏幕上是婚介中心的消息:[已按您的要求排出日租专员前往指定地点接送,对方电话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