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端着熬好的汤药掀帘进来,见云妃又在做那件棉袍,心一酸,劝道:“娘娘都熬了五日没合眼了,若是……若是公子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虽然云妃没说,可珊瑚知道,这件棉袍是给子彦做的。
“好了。”云妃搁下手里的活计,接过药碗,望着窗外笑道:“眼看就要到小寒了,不做完这件棉袍,我心里不踏实。”
药汁很苦涩,咽到喉,却没多大知觉,只因她心那份苦涩,要比这药汤苦上百倍千倍。
景衡投湖自尽的消息,令她更加煎熬。她甚至一度想冲到侍卫营,亲口问问独孤信那湖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尸体。
珊瑚见云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噘着嘴巴道:“娘娘总这样耗费心力,这咳疾只怕拖到开春都好不了。”
云妃果然又咳了一阵,重新拿起那件棉袍,缝了两针,忽问:“前两日,我让你送给含山公主的热汤,可送到了?”
提起此事,珊瑚便气愤不已:“娘娘一片好人,人家却不肯领情,不仅打翻了碗,还说咱们宫里人是故意看她笑话,也活该她冻出风寒。”
“你说含山公主患了风寒?”云妃脸色一变。
珊瑚点头:“听说,章台宫被封了之后,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独孤统领大发善心,派人把她送到了杏林馆。”
云妃再也坐不住,厉色道:“杏林馆都是男子,公主怎能待在那里!你立刻带人,把公主接到芷芜苑来。”
珊瑚没料到云妃动了真怒,有些愧疚的道:“奴婢这就去办。”
等珊瑚离去后,一袭白衣的少年,缓缓从暗处步出,隔着半闭的轩窗,定定的望着阁内埋头缝制
棉袍的云妃,苍白削瘦的俊面上,不知不觉已流出两道水泽。
寒风吹过,钻入单薄的白袍,少年眉峰紧锁,痛苦的弯下腰,扶墙跪下,继而,一缕乌黑的血丝,从嘴角淌下。
云妃似有所觉,陡然扔了针线,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赤足奔往阁外。
枯叶满阶,窗纸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轩窗下,除了两株松木,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