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身影在他脑挥之不去,一个油嘴滑舌,没心没肺,一个忽而骄傲张扬,忽而乖巧温顺。天人交战了近半个时辰,巫王终于睁开眼睛,拿定了主意。
当巫王一袭黑色龙纹披风,重新出现在诏狱门口时,不仅李龙李虎两兄弟吓了一跳,连徐暮都惊住了。
巫王是一个人来的,连内侍都没带,显然有极隐秘的事情要办。徐暮小心翼翼的引着巫王到审讯室,听到巫王吩咐,微微吃惊。
不多时,一个浑身血色的人影,拖着沉重的锁链,被带了进来,竟是已经被「杖毙」的南福。
南福乍见巫王威严的面容,没有太过吃惊,只颤抖着磕了个头:“奴才谢王上不杀之恩。”
巫王命徐暮退下,才哼了声,阴沉着脸道:“孤需要一个解释。”
南福肥胖的身躯晃了晃,只低着头抹泪,不肯开口。
巫王脸色愈发不好看:“当年,在东苑大营,你儿子刘喜和营妓私奔,被值夜的士兵抓个正着。若非世子一时任性,为了匹马,私放了他们,刘喜和那胡姬早已身首异处。孤知道,你不会主动去害世子。有什么苦衷,你尽管说出来。有孤给你做主,你还怕什么?”
南福本来姓刘,出了儿子那件丑事后,便投入相府,改为南姓。那胡姬听说是被一个马商从漠北某个小国买来的,后来因得罪了马商的夫人,才被卖入军做营妓。因为这茬,那胡姬颇能相马,才能哄得年幼的世子眼睛发亮。儿子刘喜逃出东苑大营后,便跟着那女子去了北边,再也没回来过。
听了巫王的话,南福才敢斗着胆子抬起头,继续抹泪道:“奴才、奴才对不起王上,对不起殿下。可他们抓了奴才那不成器的儿子和刚满十岁的孙子,逼着奴才说出那番话,奴才不敢不听。”
巫王墨眸一缩,紧盯着他:“他们是谁?”
南福身体抖了抖,好像还在害怕,缩着脖子道:“奴才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嗓音有些尖细,像是个在宫里当差的内侍,他手里,拿着老奴送给孙儿的长命锁。锁上,刻着一个「风」字。”
回到垂殿,东方未白,黎明将至。巫王立刻命晏婴带人去搜查宫所有内侍的居处,找出那个拿了长命锁的人。
晏婴当了十几年的内侍总管,做起这些事十分得心应手,效率也高,折腾到天亮,在时侯贴身内侍七喜的房里找到了那块刻有「风」字的长命锁。
长命锁找到了,七喜却没在房里。晏婴派人在宫里找了一圈,只差掘地三尺,最终从采绿湖里捞出了七喜的尸体。
七喜身体还没冻僵,显然刚溺死不久。宫人们纷纷揣测,这七喜定然是畏罪而死,怕事情败露后遭受极刑,才投了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