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正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手那根竹箫。
听到动静,他也不惊讶,只淡淡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子彦只觉行走在冰山雪海之间,蚀骨冰寒,冻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距离恨天五步远的时候,他撩衣跪倒在地,正色道:“求离侠救救他。”
“你既然不愿随我归楚,现在,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离恨天露出一抹冷酷笑意:“日后,你再不必担心兄弟反目、棠棣相争,也不必,沾着血,走上那条路。他的死,亦与你无关。”
“不!”
子彦低吼一声,俊秀的面上,是隐忍多年的纠结与痛苦:“那些恨,那些血,才是能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的力量。”
离恨天将竹箫擦完最后一遍,藏回袖,叹道:“也罢!你既愿赴刀山、蹈火海,去走这世间最残酷的那条路,我,自然无权阻之。”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幽兰点燃最后一支火折,重新照亮四周湿漉漉的石壁,以及石壁间,那个浑身是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黑衣少年。
半个时辰前,她把重伤的九辰从水底拖出来,一路逆流而上,烧尽了三支火折,才寻到这个嵌在石壁里的暗洞。暗夜里,湍急的水流,不断变幻方向,她彻底迷了路,只能期盼在这窄小的暗洞里,挨到天亮。
潺潺水声,又是一阵入骨寒意裹挟而来,纵有内力护身,幽兰依旧打了个寒颤。而更令她不安的,却是昏迷多时的九辰。
幽兰举起火折摸过去,触手处,那个少年的身体已经冷得如寒冰一般,僵直、冷硬,几乎连脉搏都感应不到。
她只能吹灭火折、紧紧抱住躺在石壁上的少年,靠自己的体温与内力替他驱散寒气。蚀骨的冷,沿着每一个毛孔,在体内扩散,很,幽兰自己也冷得瑟瑟发抖起来,牙关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唯有两道呼吸声紧紧相缠。
九辰的身体,对寒冷渐渐有了反应,开始轻轻战栗起来。
幽兰大喜过望,忙闭上眼睛、集心神,把内力又提了几分,传送给对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