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夕,你怎么了呀?生病了吗?”方果去摸陶默夕的脑门。
陶默夕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好几天没睡觉,拢共就那么巴掌大的脸,现在眼眶深陷的大眼睛都占据脸的一半了,显得神经兮兮的。
“果果,你周五下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我以为你被他们弄走了……”陶默夕连珠炮一样,说着说着,大眼睛里便蓄出满满的泪水,啪嗒啪嗒往外掉泪珠子。
从这一刻开始,方果决定,她平生最怕的三样东西是:方奶奶的布鞋,陆修的阵法,陶默夕的眼泪。
陶默夕哭起来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恐怖故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果怎么她了呢,方果注意到操场上不少人都往她们这边看,还有要围过来看热闹的趋势,赶紧拉着陶默夕冲向教学楼后没人的地方。
“果果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陶默夕紧紧抓着方果的手,还不等方果说话便神情严肃地问。
方果:“嗯,什么事啊?”
陶默夕:“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玫瑰山庄吃烧烤时,大家谈论家里情况,你说你家里有几座山?”
方果回忆了一下,点头道:“对呀!”
那天晚上的室外烧烤可以说是一场炫富的聚会,这个说家里有个私立医院,那个又说父亲是某民航公司的老板,养着多少架飞机,等轮到方果时,方果直接说自己家里有十几座山,倒是把在场的其他学生全都镇住了,对她刮目相看,还以为方果家是开矿山的。
陶默夕盯着方果,继续问:“那你能告诉我,你家里的那些山是什么山吗?”
方果道:“石榴山呀,山上是成片的石榴林呢。”
陶默夕倒抽一口气,“原来你家是种果树的!”
方果摇摇头,“我家不用种树的,因为我家只有我和奶奶,村子里都是统一组织男丁去打理石榴树。”
原来果树还不是他们家的!是村子里的集体财产!
所以方果家是有多穷啊?
“那,那个在军训基地接你的男人是谁啊?”陶默夕又问。
“我借住在他家啊,他奶奶和我奶奶好像是朋友的。”方果其实也不太清楚奶奶和陆老夫人的关系,说这句话时还有点迟疑。
陶默夕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要站不稳了,已经脑补出一百多集的午夜档狗血虐心电视剧——
一定是方果的乡下奶奶在有权有势的人家做保姆,和老东家关系处得不错,甚至可能为这家人立过大功。为了让自己乡下的小孙女受到更好的教育,果果奶才求到东家,让孙女进入德世高求学。偏偏方果心思单纯,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境遇,居然真的以为她家的奶奶和城里有钱人家的贵妇是朋友。
校园内响起铃声,方果催促:“默夕,我们该集合了,走吧。”
“方果。”陶默夕却一把抓住方果的手腕,她很少连名带姓地这么叫方果,“你离开德世高吧。”
方果一愣,觉得今天的陶默夕非常古怪,她的胳膊被她死死抓住,都有点疼了。
“求求你了,方果,你退学吧,求求你了。”陶默夕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慌,拼命摇着头,竟然又崩溃地哭出来,“退学吧,离开这里,我不想三年前的事再发生了,不想了……”
“默夕,你到底怎么了?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方果被陶默夕的表现吓到了,此时的陶默夕根本不是她平时认识的那个人,她头发散乱,脸白如纸,眼睛睁得大大的,却透着一种空洞。
陶默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双手颤抖地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块巧克力,拼命往嘴里塞,也就是几十秒钟的功夫,就将那一大块巧克力全部吞下去,然后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又伸手进包里摸出一块同样大小的巧克力,近乎自虐地塞进嘴里。
接连吃了三块巧克力,陶默夕终于止住了哭,发了一会儿呆,又立刻跑去树根下抠着嗓子呕吐起来。
考虑到陶默夕平时惊人的食量,她刚开始吞巧克力时,方果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很她就被陶默夕那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忙跑过去,轻轻在后面拍着她的背,她不擅长照顾人关心人,所以显得有点无措,“默夕,默夕,你怎么了啊?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吗?”
陶默夕没吃早饭,或者说,她已经连续几顿饭没吃过了,胃里空空的,跟本没吐出多少东西,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之后,便虚弱地扶着方果坐到小花园的长椅上,沉默良久,才轻声讲出了隐埋在心底的秘密。
身为帝都商界举足轻重的陶家的千金,陶默夕自然从小学开始就在德世就读,初一升上德世初后,大部分同学都是小学同学,没有什么新鲜感,所以那些从外面考进来的学生往往会受到更多的关注。
陶默夕她们班就有个这样的外校生,是个长得很乖巧秀气的女孩,学习成绩优秀,唱歌也很好听,看得出家教很好,会弹钢琴,也能讲一口流利的英,刚开学不久就成为全校瞩目的人物,还受到学生会长的倾慕。
在德世没有秘密,很这个女孩的家底就被八个干净,原来她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大学老师,和德世那些有钱的同学相比,她这样的家庭背景简直就是赤贫。这样的出身,也敢勾引全校女生的梦情人,简直不可饶恕,于是这个女孩被传说成为了钱可以随便和男生上`床的“贱`货”,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