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念叨了几句,齐二放下手里修叶子的剪子,丢了花,遥遥听到自家那个幼小不省事的小婢在喊:“二娘子,二娘子,那耍猴的班子来了啦!”
齐二笑起来。
听说那猴戏格外有意思。
☆、第6章
那耍猴的是个形容猥琐的婆子,脸上的混浊并着那风霜褶皱,言谈间谄笑叫人厌。
而且那褐黄毛色的猴儿也是呆的,眼珠转也不转,木木地直视一方。
抽它才动几下。
几个娘子得了家恩典,隔着纱帐瞧这稀猴戏。
扇柄下切切曼声细语,一时又嫌婆子粗鄙,一时又觉猴儿呆蠢。
看了一会,就有人厌倦了,轻摇着罗扇缓步走了。
齐二娘子齐萱倒是不觉得无趣,只是瞧瞧各姊妹都退告了,就也有些意兴阑珊。
左右看看,竟然只剩了她和同母的齐大娘子齐芷。
齐芷双眼盯着猴子,手里的扇子在胸前摇得很慢很慢了,似乎看得精神很是灌注。
齐萱一时诧异,又有些萎缩,又有些烦倦,不知该不该上前说话。
大姊齐芷虽与齐萱乃是一母同胞,年龄也差不离,然而齐萱一惯对她是畏多于亲。
如果说齐萱是面上举止是槁木似的端庄,那齐芷就堪称是闺阁里的排头,闺秀里的典范。
女训女戒手不离,女红管家样样通。
谨言慎行,绝不多行一步,不多说一句。
出格逾越这些词,更是与齐芷半点无干。
何况……齐萱至今记得少小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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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齐萱只有十岁,齐芷也是刚过了十二岁。
春日,金色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纱窗,暖了木案。
纱窗外,清爽澄澈的草木气息就浮了进来。
这样的时节,倚着窗读诗是很不错的。
齐萱就偷偷拿着李义山的诗读。
那春衫薄,风又舒缓。
读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在草木清香里,在舒缓的春风里,有些初长成的齐萱痴想一通,微熏了。
这时候,帘子被掀了。
齐萱慌忙间反手将那诗一盖,压了个刺绣在上边。
正想斥责,却见进来的是一惯不大亲近的阿姊齐芷。
齐芷一进来,面上的柔顺微笑就转瞬消融,眼光就和刀子一样,连春天的清爽柔美都软化不了,刀刀逼着戳向齐萱:“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