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浆果推到它面前:“吃饱再走吧。”
小狐狸偏着头,黑亮的眼睛瞅着我,咧着狐狸嘴,作出个笑模样,细声细气又有点神气道:“猴呀猴,我在青丘一定会常常记得你的坚果和树洞。”
我一边点点头,一边理着毛,格外灵巧地揪出一只体型格外小号的虱子,就要放在嘴里,疙瘩一声结束它吸血的生命。
褐毛小狐狸却细细地尖叫起来:“猴!你不能这样!”
我被吓得毛手一抖,那只虱子就落在地上跑走了。
小狐狸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身子前倾,伸出一只爪子来,很端正也很滑稽的样子:“猴,你既然化了横骨,就不能再一副无知无觉的猴样,而是要选择自己的道了。你到底要选择哪一个,端看你自己的造化。只是妖道,仙道,人道。无论哪一个,都是轻易不许杀生的。”
我挠了挠脑袋:“你也说了有因果。它吸了我血,便是欠了我因,我结了它的性命,便是果。”
小狐狸拿前爪挠了挠脸:“可是,猴呐,它吸你血,于它而言,是死生大事,是为了活命,也并未真正损害到你的身家性命。你却是为了减少自己身上的瘙痒,而灭杀了它。这种因果,并不对等。”
“可是,它吸了你的血,这种因果又怎么算?”小狐狸开始自言自语。
想了半晌,我听不大懂,就选择把新捉出来的一只虱子弹走了。
小狐狸业想了半晌,像模像样叹了口气:“哎呀,我也是道理没参透呀。怨不得长生阿翁责我惫懒。”
“总之,”小狐狸抖了抖小小脸颊两侧的绒毛:“虽然我也不怎么明白,但是长生阿翁说,少欠债。尤其欠不得生死债、情孽债、良心债。”
我迷迷糊糊记下了。
小狐狸又细声细气地啰嗦啰嗦了许多,才甩着尾巴,轻灵地跳入了草丛,就要隐没。
遥遥地,听到它说:“猴呀,别到人间去,太危险啦。”
人间,哪里是人间?
☆、第4章
那是嫩笋疯长,竹叶婆娑的阳春时节。
那一青一白两尾蛇,也从漫长的蛰伏复苏。
春日里,它们四处游荡。
我再次见到它们的时候,就是在山谷的一片竹林里。
当我见到白蛇缠着竹子在扭动着身子起舞的时候,它听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摇头摆尾,很是陶醉。
我吃了一惊,就要荡走。
一道好像山泉缓缓淌过的声音却响了起来:“猴,你莫怕,我们不食活物。”
那时我第二次从别的生灵身上听到“人言”。
我不由自主顿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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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不知道自己在山里游荡了多少岁月,看了多少死死生生。
因为独自看着自己的影子,看得得太久,已经忘记了花开花落了多少次轮回。
它在别的生灵四处寻觅配偶繁衍时,就默默游开,继续倾听着世间各种各样美好的声音。
后来,偶然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它发现,有一条颜色鲜嫩的青蛇总是跟着它。
那种极为清凉鲜嫩的青色,得赛过初春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