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讲一讲她吧。”
这句话听得裴知惜一身冷汗,她心头狂跳,勉强挤出一个笑道:“她是”
“你当日扮作樱桃,与她相处数日,该是还记得的。”
离渊的语气很是平淡,这话却像惊雷一般炸响在裴知惜耳边,她脑只有一个念头,尊上都知道了
裴知与此时才明白过来,尊上寿宴当日闯入的女子,竟是早有预谋,而自家妹妹明明察觉,却还敢替其隐瞒!
裴知与垂头,率先道:“请尊上责罚!”
这种事,若是不被尊上察觉还罢,如今被当面指出,却是难以交代。
离渊只对裴知惜道:“若非是她,你以为,今日自己还能坐在本尊面前?”
裴知惜心一寒,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道:“是”
既然尊上已经知道,她最好不要再装傻,一五一十交代便是。
药王谷,木知谣等人带着重伤的容迟赶回之时,惊动了宗门上下。
毕竟是容迟自己愿受司擎三剑,而药王谷又理亏在先,众长老弟子在此般情况下,除了叹息一声,也无话可说。
木天青得了消息,立时赶到容迟居处,看见床榻间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弟子,神情悲恸。
当日药王谷所为,终究还是公诸于天下了。
木天青一生济世救人,未曾求过回报,清名远扬天下,受世人敬仰。
他此生唯一于心有愧之事,便是为了延续女儿性命,强行取下金丹破碎的谢微之三滴心头血。
挟恩以报,有失医德。
木天青所为,其实是在用谢微之的寿命,换自己女儿的寿命。
他心深怀愧疚,谢微之却没有给药王谷补偿的机会,就此消失,原本光风霁月的容迟,在一日日的愧疚与悔恨折磨,成了世人口活人不医的刻薄药尊。
最疼爱的小弟子如此,木天青自然痛心不已。
没想到她还活着,没想到她竟是太衍宗司命一脉弟子,这桩叫木天青挂怀数百年的往事,终究是人尽皆知,自此,一世清名尽丧。
木天青苦笑着摇头,世间之事,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用灵力为容迟疗愈伤势,直至灵力耗尽才收回手,起身之时心神俱疲,身形有些摇晃。
“阿爹”木知谣立刻上前扶住他,满眼担忧。
木天青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哑声道:“无妨,阿谣,你三师兄此番伤势甚重,这些日子还要你与众弟子细心照顾着才是。”
“阿爹放心,”木知谣看了一眼榻上迟迟不醒的容迟,哽咽道,“师兄他也都是因为我才”
“阿爹也是因为我”木知谣说不下去了,泪珠在眼打转。
从太衍宗回来的一路,木知谣实在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许多人都嘲药王谷假仁假义,挟恩以报,行事下作,偏偏她阿爹的确是为了她取了谢微之三滴心头血,这些话她连反驳也不能。
“若是若是我没有生来体弱就好了,阿爹就不会为了我取她三滴心头血,三师兄也不会这么痛苦”
如果木知谣不是必须要有三滴阿修罗族心头血做药引,如果容迟没有恰好救了谢微之,如果谢微之不是阿修罗一族血脉,但凡有一个如果成真,事情大约就不会走到今日地步。
可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木天青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发:“这如何怪得了你呢?天命如此,我等也不过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