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卓并未抬头,嘴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夫君?”盛景又叫道。
“嗯。”近来温卓早已习惯盛景此番做法,头几次他还走过去问她可是有事,她却躲在被子里嗤嗤地笑。
温卓便明白了,她大概是想确认自己在不在身边,是一种安全感的需要。
这边一对儿有情人的闺中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那边刘员外也没闲着,四处给儿子物色新人,一旬未过,便有了满意人选。
人是宋仙仙定的,隔壁镇上书香门第的嫡长女,姓张,单名一个菀字,年芳十六,德行教养皆挑不出错处,按理说这样人家的女儿断不会给人做妾室。
奈何媒婆将刘明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私下悄悄告诉张家,少夫人身体有疾,不但难以生育,恐难以活到夏天。
张家大小姐以妾室身份入府,待少夫人撒手人寰,便将其扶正,刘明知是刘家独子,张大小姐生下的儿子,就是刘家未来的少主。
张老爷的确动了心,但也不愿委屈女儿,几番商讨之后定下个折中的法子,张家夫人带着三个女儿以探友的名义前往刘家做客,借此相看刘明知,若是张菀愿意,此事便算定下了。
这日晌午,侍女前来敲门,毕恭毕敬地请大少爷前往正厅,老爷有事要与少爷相商。
盛景不愿离开温暖如春的房间,一边叮嘱温卓多穿些,早去早回,一边吩咐侍女晚些再将午膳送来,省得温卓吃不到热食,菜凉了再热,味道就变了。
一入正厅,温卓就瞧见除了刘员外和宋仙仙外,还坐有四个面生的人,一中年妇人领着三位年轻女子。
那三位年轻女子见到他入厅,忙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偏厅,避嫌倒是做得足。
温卓冷着脸开口问道:“不知道刘员外唤在下来有何要事?”
原本张夫人见温卓长得一表人才,样貌俊朗,甚是满意,不想开口竟是个不知尊卑孝悌之人,心中不禁打了退堂鼓,刘员外怕是做不了独子婚事的主。
刘员外尴尬地笑了笑,宋仙仙忙开口道:“明知,这是张家大夫人,与你母亲是故交,听闻你归家,特来探望。”
温卓转过身向张夫人行了一礼,并未再多言语,回了自己院中。
不知怎的,张夫人对上温卓那双丹凤眼,心中不由得一惊,脑海中掠过的竟是莫要招惹那人。
刘员外命宋仙仙陪着张家客人用膳,他瞧着张夫人那惨白的脸孔,估摸着这门亲事是没戏了。
席间,宋仙仙说了不少刘明知的好话,张菀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方圆百里怕是再难寻这样的好姑娘了。
张夫人回府的路上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妥,不待回府中禀明老爷,先让侍女将另一辆马车上的大女儿唤来。
不一会儿,张菀登上了母亲的马车,侍女掀帘子伺候她坐下,张夫人还未开口,便瞧见女儿红了耳朵,心道不好。
“菀儿,刘明知并非良人,此事作罢,以后休要再提。”张夫人表情甚是严厉。
张菀吃了一惊,适才还涨红的小脸渐渐发白,嘴唇哆嗦了半晌方才开口问道:“这是为何?女儿……女儿看他甚好。”
张夫人也未遮掩,便将厅中刘明知的表现逐一分析给女儿听,家庭和睦最为重要,刘家父子之间恐怕龃龉不止一二,嫁过去太过冒险。
张夫人原本想让女儿知难而退,却不想现下的张菀早被假冒刘明知的温卓迷得魂不守舍,不但听不进去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反而心疼刘明知,年幼丧母,拉扯幼妹,娶了个无甚教养的妻子,还是个短命的。
此时“短命”的少夫人盛景,正给福宝喂生肉吃,用她的话来说,吃生肉的黑狗更能克邪。
师父给她讲史上曾有修炼邪术的道士,为防止恶鬼索命,养了条黑狗,日日喂食人肉人骨,不想最后恶鬼没索命,反倒被这狗给生吞了,可见其中厉害。
“还得多久?”从前院回来温卓就有些难以名状的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怎么着也得十来日吧,怎么了?呆不惯?”盛景边喂福宝边回答温卓。
“也没有,总之万事小心,毕竟那俩可不是什么活物。”事情未明朗,温卓并未多说,只能一再叮嘱盛景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