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瓷忽然好奇起来,思量着到底是哪位神仙样貌的姑娘,会让陆宵在梦里如此伤情和动容。
等空闲了,她定要抓着景瑜问上一问。
陆宵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呼吸也沉缓了些。他仿佛把白挽瓷当成了一个人型抱枕,即便是睡得如此之沉,如此之深,也不撒手。
白挽瓷连着叹了不知多少口气后,接受了自己是个人型抱枕的残酷现实。
这怕是要让他搂一晚。
还真看不出,这一晚,是陆宵吃亏,还是她吃亏。
夜风凉凉,房中的温度也在慢慢沉降。
白挽瓷睁着俩眼,感受着身上不断传来的绵绵热度,头一回失眠了。
她脑子并不是好使的那种,正当失眠,浩瀚脑海,左右也不过翻涌些过时的情绪和记忆。
那些记忆,或多或少的都和顾少卿沾亲带故。
当她脑中频繁的闪过顾少卿的脸时,就突然很想哭。
是那种委屈的哭,躲在角落里,揉着眼睛,蜷着身体,涩涩的哭。
一百多年过去了,终究还是做不到释然。
白挽瓷就在想,顾少卿……顾少卿他凭什么,用他最爱的那一支落鲸翎,穿过她的喉咙。
她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好,三界追杀,左右的结局,不是横死,就是惨死。
哪怕是叫帝君和那些人万箭穿心,也抵不过他一箭穿喉来得更痛苦。
穆川曾说,你要学会做一个旁观者,才能看清花中花雾中雾的局。
可过了一百多年,她隔着亿万星年的时空,看了这么久,也没看明白,顾少卿送她一个一箭穿喉的下场,是个什么局。
说实话,她理解不了顾少卿。更加理解不了,他口中的千千万万苍生百姓,不过是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抵不过十二个姐姐的命吗?
落鲸翎射中的那一刻。
她就在想,躲在乌云背后,射箭的那个男人,是真的爱过她吗?
难道那些春花雪月的日子,缠|绵悱恻的每一刻,令人心跳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不过是逢场作戏吗?
花了百年,白挽瓷依旧没有想通这件事。
等到醒来后,听他们说顾少卿,总觉得像是一场梦。
白挽瓷用力的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暗暗骂自己,矫情什么,不过遇上一个负心薄情郎而已,有什么好伤情的?
想来也是,即便她想矫情,门外的那个人未必允许。景瑜推开门时,便是目瞪口呆的看到他家水神君,衣衫不整的抱着白挽瓷,而白挽瓷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景瑜用力的关上门,暗想一定是开门的方式用错了,遂重新再开。
这一回,陆宵不在床上,而是在床下,双眼微征,目光迷蒙的看着大门口正在罚站的陆宵。
白挽瓷感谢景瑜,要不是他开门,吓得她一哆嗦,她也没有勇气,敢直接一脚把陆宵从床上踹下去。
景瑜目光略显沉痛:“你们……”
白挽瓷瞬间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本正经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故而她想解释一番,但不知从何解释,一时间,与景瑜,两两相望,沉默良久。
床下的陆宵,这时候醒了,拍拍衣袖,站了起来,余光瞥了瞥床上的白挽瓷,又转头深沉的看了一眼景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