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心底,也早有预料,自己大抵是不会成功的。
她认识他以来,所有的算计也好,小聪明也罢,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成功过。
所以当男人毫无预兆的忽然抬手掣肘住她腕子时,她没有那么惊慌。
尖锐地发钗最终刺入他的手臂,鲜血很快涌出,滴到她的腿间。
有些温热。
花懿欢恍然,原来他这样一个人的血,竟然也是热的啊。
裴暮予定定地望着她,他的嗓音有些颓然的哑,“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花懿欢的眼神中再也没有惧怕,她发现,一旦看淡了生死,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不怕死,也不怕活着:“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裴暮予没有说话,他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之中瞧出什么,譬如不忍,譬如挣扎,譬如……
可是都没有,他有些失落地起身下榻,花懿欢望着他的背影,男人似乎知道她在看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找了一个拙略地借口,“忽然想起门中有事要处理,你好好睡,我先走了。”
他说完欲走,身后,花懿欢忽然咳了起来,许是她咳得太过撕心裂肺,裴暮予顿住步子回了头。
少女弓着背,背上的蝴蝶骨越发明显,衬得她更瘦弱了几分。
裴暮予拧了拧眉,他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细节,那股惴惴不安的感觉,刹那又涌上心头。
他飞速回到榻子前,“你怎么了?”
少女捂住嘴,极力地忍着咳,自然说不出话。
裴暮予顿觉不妙,下意识伸出手拉开她的腕子,少女白皙非常的掌心,染上一抹殷红。
刺眼,令人心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花懿欢便昏了过去。
裴暮予手忙脚乱地将她抱住,“来人!”他喝道。
侍女慌张推开门,瞧见内室之中景象,吓得怔在原地。
裴暮予眉毛拧得厉害,“找医士。”
动静闹得太大,许多人都被惊动,下人纷纷开始揣测,这大半夜的,少主也玩得太野了。
医士很快被寻来,裴暮予见他探了几次脉,又将花懿欢的眼皮扒开看了几次,有些不耐地开口,“她是怎么回事?”
医士看着裴暮予的面色,斟酌了几次,最终开口道,“乃是油尽灯枯之相。”
裴暮予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医士摇摇头,“她的脉象,如今探着,虽还算正常,但实则,已经透着力不从心之相,这一点,从她如今这样瘦削的体态,便能瞧出一二。”
是他忽略了,他只以为她这样瘦,是因为此时心有郁结的缘故,等到想开,自然也能再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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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暮予在外间枯坐了一夜,直到天亮,宛如雕塑一样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他淡淡抬眼望向天边,太阳还没有出来。
今日,是个阴而沉的天色。
内室忽然传来动静,裴暮予站起身,坐了半夜的光景,他的四肢有些僵硬。
医士出来后,望了他一眼有些犹豫道,“查出来了,是因为……她吞下的那颗蛟珠。”
蛟珠对他来说,是治病的良药,但对她来说,确实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