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电话那边出现了玻璃杯水流的声音,显然安德烈真的在倒酒,徐皓无奈地笑了一下,“安德烈,我的朋友,你不是自诩来自性观念非常开放的国度吗?性取向这点小事不至于吧。”
安德烈喝了一口酒,说,“性取向?噢这很正常,作为天性敏感的男人,我也时常在怀疑我是不是一个双性恋,不过,我想我不是。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你会交男朋友这件事本身就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毕竟你本身也不是一个多么感性的人……”说到这里,安德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玻璃杯里想起来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安德烈说,“等等,你说你在法国?这太巧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珍妮也在法国,她还养了条跟你名字一样的赛级猎犬。哈哈,真不敢想象你在法国遇见珍妮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她还知道你弯了,哈哈!我的天哪,电音都不敢这么拍!真期待见到那个场面。”
徐皓抽了抽嘴角,道,“请停止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的朋友。法国这么大,能在街上偶遇到珍妮的概率不亚于我会飞,好了,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吧,就这样。”
安德烈还在笑,“这种事说不准的,毕竟你都弯了,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呢?好了,等下我会通知马修的,过两天我们就在法国见吧。我十分期待跟你男朋友的首次会面,希望他不是哪种特别娘炮的……额,不,当我没说,回见。”
安德烈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匆匆地挂了电话。好吧,别说安德烈了,徐皓也接受不了娘炮。抬头看了一眼闫泽,徐皓觉得对他男朋友是不是娘炮这件事,安德烈大可以放宽心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闫泽摇下窗,双手轮换着操控方向盘,利索地点着一根烟。
闫泽单手搭在窗框上,食指指夹着烟,冲窗外吐了一口烟气,然后看向反光镜。
闫泽将反光镜掰到另一个方向,从他的视线里,镜子正对上徐皓的脸,徐皓察觉到了闫泽的动作,于是徐皓也从反光镜看到了闫泽的脸。
闫泽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徐皓,就把视线又放到眼前车辆稀少的公路上。徐皓从镜子里看着闫泽的表情,却见闫泽带着一点笑在抽烟,那笑意很微妙,皮笑肉不笑似的。
闫泽问,“好了,珍妮是谁?”
第64章
珍妮是谁?
徐皓的视线一顿,从反光镜上移开。
天边蓝紫色浓云翻涌,残阳像一块暗淡的炭火。记忆徐皓和珍妮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费城某个墙面画满涂鸦的小路上。珍妮身穿超短裤,玫瑰色露脐装,烟熏妆配红唇,勒出丰满的胸部和曲线惊人的腰身,活像个都市夜店里的妖精。
那时二人已分手一周,珍妮约徐皓出来,抱着一个大纸盒站在徐皓面前,是为了把徐皓遗留在她那里的东西还给他。珍妮用她那惯有的不屑神态把徐皓从头到脚睨了一遍,就把盒子扔在了地上。转身时,珍妮火红的长发扫在徐皓脸上,如同一捧柔韧的蛛丝。随后,不知为何,珍妮突然回过头看向徐皓。或许是妆太浓,也或许是别的原因,那张脸上的神态令徐皓难以分辨。最终徐皓只分辨出了愤怒,珍妮用力比出指,对着徐皓大喊,“oh fuck you,hale!!”
这就是他们之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非常戏剧,难以言述。
徐皓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闫泽一边抽烟,愈发觉得不爽,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嘴上那根烟被徐皓取走。
徐皓拉下一点窗户,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声音含糊,“前女友喽。”
闫泽嗤了一声,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那她为什么要养一只跟你名字一样的狗?”
徐皓耸肩,吐出嘴里的烟丝,又递还给闫泽 ,“我怎么知道,要不都说女人的想法真的太难猜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和平分手。但事实上,她好像恨我。”
闫泽扫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徐皓,徐皓一脸事不关己,仿佛在转述别人的事情。随后闫泽从嗓子里“嗯”了一声,掐灭了最后一截烟,分辨着眼前的公路的指路牌,随后开向一段盘旋的山路。
闫泽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徐皓看他,“你懂什么了?”
闫泽薄唇抿了一下,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最后敷衍地挥手,“跟你说了也白说,反正你也听不懂。”不等徐皓追问,闫泽往远处一指,有一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建筑。
闫泽说,“到了。”
眼前这栋建筑大概有些年头,三层楼高,很长,石子墙壁盘满树藤。院子和室内环境被人精心打理过,院内灯火通明,室内摆放着各类食物和饮品,角落点缀鲜花,从玄关的位置起数个房间都铺着价值不菲的地毯,图案各异。
不得不说闫泽他们家聘过来的管家确实专业能力过硬,虽然人不在场,但是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提前替客人想到:进门的鞋放哪顺手,纸巾怎么摆放,哪里放甜食,哪里放主食,冰箱里的东西怎么摆才能看上去更赏心悦目,厨房里不仅锅碗瓢盆具备,甚至还有简易菜谱。
徐皓随手打开摆放在桌面上的鱼子酱瓶子,用勺子在面包上抹开,闫泽则去了另一个房间。徐皓往自己嘴里塞面包,随手翻阅起厨房摆放的菜谱。这时闫泽折返回来,松开自己的袖口,从早先就摆放在餐桌上的醒酒器里倒了两杯白葡萄酒在酒杯里,对徐皓说,“入乡随俗,尝尝。”
徐皓自认为没什么品酒水平,但液体从味蕾一过,大概能尝出来这杯白葡萄酒的口感跟以前喝过的是有细微差别,“是不太一样,我也说不上来。贵么?”徐皓问出了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闫泽看他一眼,“自家酿的,又不卖,几串葡萄值几个钱?”
徐皓欣赏着手里这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闻言颇为诧异,“葡萄酒庄园不卖酒?你们家喝的了这么多酒吗?”
闫泽喝了一口酒,看那意思也没怎么好好品,“当然喝不完,这么多酒给你当水喝你喝的完吗?这里的红白葡萄酒出口全世界,不过有的卖,有的不卖。”闫泽从一旁捡起还剩半瓶的酒瓶子,对徐皓示意道,“最好的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