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典典可爱,蒋春云磨磨蹭蹭到了十点才准备回去,孟以冬跟着萧升出来,在电梯口停下来,听见萧升问,“妈,治疗方案出来了吗?”
“嗯,连着做了这么久的检查和准备,大概下个礼拜要开始做化疗了,预后方案保留了药物治疗,秦大夫还提了干细胞移植……”她始终没提到蒋秋燕频繁出血晕倒的事,电梯开门前轻微叹了口气,“送我回去吧。”
“妈,”孟以冬叫住她,“好好休息。”
“好。”
萧升进电梯前回过身,冲他说,“等我会儿。”
孟以冬第二天真的买来了棕熊,和典典差不多高,上午送去做了无菌处理,午棕熊就躺在了典典床上,典典抱着熊亲热了好半天。
萧升咨询了医生,去酒店做了营养餐给大姨带回来,本想叫那孩子一起吃,打眼看过去,口水已经在那头熊胸口濡湿了一大片,于是作罢,轻手轻脚的架起了餐桌。
“天气好,一会儿带您出去走走?”萧升舀了碗汤递给蒋秋燕时说。
“又出去啊……”蒋秋燕接过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窗外,“算了吧,我懒得动。”
“您得多晒太阳,”孟以冬说,“放心吧,我跟哥在。”
蒋秋燕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孟以冬跟着萧升收拾残余,拿了餐盒从病房出来,垃圾桶在走廊尽头靠近安全出口的位置,那儿有扇窗户,从窗户看出去,外头是一片绿地公园,很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都被家属搀着在遛弯儿。
刚吃完饭也不急着下楼,萧升掀盖子扔了垃圾停在了窗边,“这儿能抽烟吗?”
“不能…”孟以冬说,“去楼道吧。”
安全出口的双开门在碰撞过后放缓了运动轨迹,最终合并,隔离了另一边的世界。
火苗烧燃过烟叶,焦油味跟烟雾一同散开,孟以冬坐在了萧升左手边,“你怎么抽煊赫门了?”
“饭店对面随便买的,”萧升说,“现在抽什么烟都一个味儿。”
孟以冬心里明白,大姨情况不乐观,大家都努力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谁也不戳破,但兹是背过身去,苦楚咽下去,又从毛孔里渗出来。
默了许久,孟以冬问,
“大姨夫有回信吗?”
“没有,”萧升把自己掩在烟雾里,“可能没看见。”
“那再等等吧,不行就去联系机关单位,总有办法的。”
萧升烟抽完了,手拿着烟屁股杵在地上,蒋秋燕有意要瞒,医院这边自然是不让上报,惊动了机关,到时闹的满城风雨,大姨不知要跟他们置多少气,思绪拢了一团,话到嘴边,他抬手碰到孟以冬脑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下午,萧升去康复科申请了轮椅,推着蒋秋燕晒了许久太阳,三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这二位在,蒋秋燕精神也好了许多,回来的时候还说想吃点甜的,只是一进病房,发觉里头只剩一只熊孤零零的躺着,她话说一半搁置了,抓了个护士问,“典典去哪里了?”
护士看了眼病床,平静道,“转去隔离病房了。”
孟以冬感觉心里头空了一下,蒋秋燕却只是机械的点头,萧升把她扶回了床上,她躺下来翻了个身,面对着窗户发呆。
孟以冬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了和那天在天安门看升旗的时候一样的感觉,他感觉到大姨的孤独,感觉到死亡带给人的恐惧,感觉一念之间也许真的一眼万年。
蒋秋燕后来睡着了,眼角湿透,被子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
那天,孟以冬和萧升去隔离病房外看了典典,隔着玻璃墙陪着他玩儿了会游戏,典典乖的叫人心碎,一个人在隔离病房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他玩的很开心,还叫两个哥哥下周末也记得来。
孟以冬应下,被萧升牵着手腕带走了。
周末过得很,工作日萧升按约定时间去康雪那接受心理疏导,孟以冬则按部就班的上课。